大事既定,按照中原人的习惯,大家自然是要好生吃喝一顿,以示庆祝。
清平坊中的一应厨子倒也都是十分能干,只要是清平夫人能点出来的菜色他们都能做出,加上今天的确是清平坊这些年来最重要的一天,众人也是一早就商议了一切事情,将菜色之类提前定好,一应材料都是准备周全,倒是十分方便,不多时便将几桌酒席全部摆好。
酒席宴上,能出现的菜色自然都是个个吉祥如意,都带着好兆头。此时还没有后世的满汉全席之类,但是该有的一些吉利菜品倒也不缺。加上众大厨纷纷出了全力,一众小厮帮忙准备安排,菜色却也真是色香味俱全,兆头极好。
虽然说是大事,但清平夫人还是不愿意太过张扬招摇,也就是在清平坊中摆下几桌酒席,招待了两方长辈和同门师兄,加上清平坊内众人,几乎也就是清平夫人这半辈子所有的熟人朋友了。
众人都是相熟,一时倒也吃喝得十分热闹,清平坊又是附近勾栏之中最好的,自然一应歌舞都是不缺,气氛一时也是十分热烈。
正当众人欢宴之时,前厅大门那边却是传来了响动。清平夫人倒也不在意,因着这几日清平坊临时歇业,许多熟客都是不曾知晓这个消息,时常来了撞个闭门羹,偶尔也有自行走了进来,询问情况的。一众小厮中站起一人,前去向客人说明情况,打算着将其送走也就是了。
众人都不曾在意,却是一时听见前厅传来打斗之声。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几人齐齐闯入,个个都是怀有不俗武功在身,领头那个不是别人,却是大家的老熟人,杨大爷。
这杨大爷原是苏州城里一个靠老婆吃软饭的人物,后来因为经常在清平坊骗吃骗喝,还引发了冲突,清平夫人一怒之下,曾狠狠整治过他一番,假托了一本武林秘籍,骗得这杨大爷自己给自己去了势。谁料想这杨大爷倒也真有些气运,自宫之后竟是勾搭上了弥勒教,曾在前段日子率众来清平坊好生闹过一番。
自从那次杨大爷和弥勒教一众人被清平夫人拼死打退之后,他便再无踪迹消息,自己将媳妇一家虐杀了个鸡犬不留,随后便跟着弥勒教远走高飞,就连夺取传国玉玺绣帛那次都不曾露面。众人只当他死心塌地为弥勒教办事,因由犯在公门的命案在身,不敢回到这杭州城来。谁承想他今日竟是胆大包天,盯着全国通传的海捕文书又回到了杭州,更是领着一众高手又来了这清平坊,似乎是颇有把握,要一雪前耻的意思。
无论这杨大爷是掐着时间来坏清平夫人的好事,还是不经意间撞上,今日之事却是真实不虚地算他倒霉。清平夫人自身武道突破,大有长进,一众师弟也在场不说,酒席宴间却是还有一个地仙级别的长生老人在。也是这杨大爷命数到此,竟是撞上了多年不曾出山的长生老人,更是搅扰了清平夫人的大事,一时只怕是万分危险,这条小命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先前那小厮只怕遭了这群人的毒手,半天也不见动静。杨大爷领着一众人等进来,看见现场的情况,一时怪笑。细声细气地说道:“哟,清平夫人今日却有喜事,杨某冒昧前来,怕是冲撞了些许。只是夫人这等大喜之事,为何不邀请旧友故交,却是独自闭门庆祝,不觉得有些单调么?”
清平夫人一时也是气急,不顾陈风崇的阻拦,直接站了起来,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没卵的怂货。你原是我手下败将,今日又来,可带够了帮手?老娘今日红事当头,却也正是要见点血,图个吉利才是!”
说着话,清平夫人直接朝前两步,也不知她如何动作,轻松绕过了宴中众人,站到了杨大爷的面前。
陈风崇眼看着清平夫人上前,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御起了不俗地轻功,当即就向前两步,站在了清平夫人前面,将她护在身后,手上寒光闪闪,却已是套好了腕刃,准备对敌。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起身,却被清平夫人一个手势压下,直叫他们好好坐着,自己自会将事情处理得圆融清楚。
在座众人之中,也只有长生老人满脸淡定,怡然自得,还在不断伸出筷子夹菜,却是丝毫不担心清平夫人对敌的情况。老人五感通灵,已是察觉到这几人虽然都有不俗武艺在身,也颇有一两个绝顶级别的高手存在,可是面对心境圆融,又有提高的清平夫人,这几个人却还是实在不够看,远远不是清平夫人和陈风崇联手之敌。
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在情况不是十分危险的情况下,长生老人却是不需要出手,只由着清平夫人和陈风崇作为就是,也是两人一个不错的磨合锻炼机会。
弥勒教所来之人自然不知长生老人在此,仗着自己一方有十分了得的高手存在,倒也信心十足,分毫不将清平夫人和陈风崇放在眼里。眼看着陈风崇腕刃在手,弥勒教几人中站出一人,却是浑身裹在黑衣之中,看上去十分瘦削。
这人一站出来,杨大爷自然就乖乖退后,也自知自己不是两人对手,留在原地也不过是献丑而已。清平夫人辗转伪托给杨大爷的那本武功秘籍,完完全全就是一部坑人害人之书,只是骗着杨大爷将自己的宝贝除去,后面一应的修炼方法都是有着很大的问题,不单不能成功,时间长了还会逆转气血,损伤经络,却真是一本坑人害人之书。
只是这杨大爷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弥勒教的机缘,竟是被当时还在苏杭一带活动频繁的弥勒教发现了他的特殊之处,将他收入门下。那人的眼光毒辣,知道这杨大爷早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肾水不生,精元枯竭之人,原本也是短命之像。机缘巧合,这杨大爷竟是将自己去势,一时气脉转变,精元化作虚无气息,回归与气血之中,竟是助他有了些起死回生的转机。
那人看杨大爷已然开始阴阳逆转,由阳如阴,便也求了总教的法旨,传与他一套专走阴寒路数额法门,叫他潜心修炼。杨大爷知道自己上了当,亲手断送了后半辈子的幸福以及性福,一时也是气愤难当,又自知不是清平夫人的对手,自也苦心修炼,因着精元重新化作先天虚无之态,进展倒是十分神速。
只不过杨大爷练武时间还短,筋骨也早已定型,纵是他卯足了劲儿修炼,短时间内也难以到达绝顶高手的层次,只能每次都依靠教友帮助,才敢来清平坊胡闹一番。
众人上次来时,已然探出了清平夫人的虚实,虽然因为情报问题,吃了一个小亏,但是再次行事便也有了准备,自有高人前来助阵,也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今日就要将清平坊夷为平地,将长生老人一众弟子押回总教讨赏。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是想不到陈风崇会在父母面前坦诚与清平夫人的关系,一时却是叫她解开了心结,修炼再无疑惑,一应都是顺遂,境界更进一步,修为也就随之水涨船高。
那裹在黑衣之中的瘦削之人便是弥勒教此次请来的一尊大高手。只见他走到陈风崇面前几步,嘿嘿怪笑道:“好一个陈风崇,不死之身!手下败将,还敢于某一战否?”说着话,只见这人将裹在身上的黑衣掀开,一时露出真容。
陈风崇一见这人,暗叫一身冤家路窄,却是在这里遇上。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绣帛之事追杀陈风崇,南少林之事掩护弥勒教主,被徐方旭用蛊药重伤之后,又被已故的空戒方丈凭着性命砍去一臂的弥勒教高手。他裹在黑衣之中的身形瘦削,原是因为比常人少了一只手,自然不似寻常人那般壮硕。
仇人见面,当然是分外眼红,不单是陈风崇在一旁暗自提起了气势在身,就是清平夫人也从之前众人的描述中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对其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其立毙当场。
只有清平夫人能打陈风崇,其他人敢动手的,都是找死!
原本这人的武功大概与之前的清平夫人相仿,加上他们弥勒教一脉武学路数天然压制长生老人一门,若是清平夫人境界不突破,倒还真不是他的对手。而如今此人断了一臂,清平夫人又是武道精进,此消彼长之下,这人单枪匹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清平夫人了。
只见陈风崇方欲动手,清平夫人就上前将他拦住,也是知道陈风崇只怕没有十分把握,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叫他吃软饭也比他当众败于敌人之手要强。
看见清平夫人出来,那人倒也是十分警惕,隐约觉得面前这女人十分不简单,需要全神贯注对付,却是不似身后的杨大爷他们一般,不住嘲讽陈风崇躲在女人后面。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