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坤宁宫在乾清宫的北面,也是面阔九开间,重檐庑殿顶的大殿。宫内分为东西两部分。在西面部分,沿著墙添置了环形大炕,室内安置了大锅。在坤宁宫的东面部分则建成为皇帝结婚的洞房,入口改在东面,宫内有双喜的宫灯,红底金色双喜的影壁,靠北墙有龙凤喜床,床前挂著绣有百子图的五彩纱幔。
一少年粉面俊目,立于坤宁宫的花园处,心情还算不错,这坤宁宫暂时还没有皇后住进来,所以也算得上朱祁镇的一片乐土,不过句太皇太后说明年就给他选妃,到时候就可以将执政大权交予他手上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还好身边有王振这个奴才,从小没人陪自己玩,就属他跟自己走的最近,其他人都是一副拘谨的态度,让人看了就烦。
“王振,你说朕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朱祁镇手扶着桃树,这时的桃花刚吐出新芽,幼嫩幼嫩的,尖尖的,摸起来软软的,长势十分喜人,朱祁镇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和去年一样遍地花开,灿烂的花骨朵竞相迸发,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主子,您看这些桃花,刚冲出束缚,意蕴着新生,充满着朝气、活力,是个大喜之势啊!”王振头一歪,就看主子在欣赏着桃树,素来太祖就定下祖训,宦官不得干政,这个时候,他王振虽掌管着司礼监,皇宫内院的宦官都归他管,可是宁寿宫还有一位霸主,她就是太皇太后张氏,她一直极力反对自己,虽自己与张氏是同乡,可是朝政之事张氏都会请杨士奇,赵临,朱昆,杨荣等人前去商量。
自己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等张氏咽气的那天,不是不让我干政么?我干给你看!看谁熬得过谁,主子现在还小,而你张氏呢?能熬得过我王振么?哼,哼!这时候的王振心里还隐隐忌惮着宁寿宫的那位,所以主子问道今天的表现,他也不敢直言不讳。只好灵机一动,以桃花喻新生,与主子正好贴切。岂不妙哉!
“哈哈.....”朱祁镇踢了一脚王振这个狗奴才,鬼点子倒的一会一个,只听说王振从前还中过举人,至于进士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算他答非所问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今天在朝堂之上,那朱少志的咄咄逼人,若不是极力忍耐,他真的想将其拖出去斩了。什么玩意呢这是,既然那天你知道朕在那里,为何今天还不收敛,朱少志啊朱少志,你堂弟朱少明怎么与你的差距这么大呢!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甚至是进了大狱,而你呢?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王振之后还受宠若惊的惶恐道:“主子,哎哟,奴才这腰上的痔疮都让您的龙脚给踢好了,奴才甚感皇恩浩**,皇恩浩**......”嘴里不停的叨念着,头依然在地上点个不停,这头刚一碰地就立即抬头,如此往复。磕得朱祁镇有些不忍,道:“起来吧!对了,朱少明怎么样了?”
刚爬起来的王振又是腿一软,跪了下去,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事难以说出口。朱祁镇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奴才跪在地上,今天还是跪上瘾了怎么的,一说几句话就跪,衣服不要钱买的是吧!能过国库节省一点就坚决不能浪费啊!
王振正愁着不知如何开口向主子提及此事呢!刚刚主子正欣赏桃花,他可不敢贸然打扰。察言观色奴才们必须掌握的技能,再加之一点渲染,伺候主子那叫一个一马平川如入无人之境啊!既然现在主子自己提到了,还是将此事说出来比较好。这样的事实只怕会引起龙庭大怒啊!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人被关在天牢里竟还能让人给割破喉咙,看来那朱少明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啊!
“说吧!”朱祁镇也有些担心,莫不是那朱少明出了什么岔子,可是人被关在天牢里,又能有什么事呢?这倒是深深的难住了朱祁镇,若是没事,王振为何如此这般作态,不对,肯定是有事。不免说出口的话语里带着一份焦急和沉重。
“主子,朱少明被人割破了什么喉咙!”王振缓缓的一字一顿说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主子来说有多重的打击,这不是针对他朱少明的,更多的针对主子的,那些人不想主子掌管皇权,所以.......
朱祁镇心突然一阵抽痛,面部表情十分痛苦的撑着桃树,前几天朱少明那闲庭信步胸有成竹的神态此刻在面前一一浮现,这才几天,他就被人.....一手抚着胸口处,那一阵阵的抽搐感让他心里好像针扎似的难受。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敢下此毒手,朕发誓,朕要诛你九族!九族........”朱祁镇歇斯底里的仰头咆哮道。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现在心里有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他.....看到王振在后面,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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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我们跳到宁寿宫。
“祖奶奶,兰儿给您问安了!”朱琳兰双手合掌放在腰际道了一记万福金安后粘到了张氏身上,张氏是朱瞻基的额娘,也就是朱祁镇的祖奶奶!宣宗朱瞻基留下遗诏:国家重务白皇太后。太子朱祁镇即皇帝位,以明年为正统元年。时方九岁。时外廷传言,太后欲立襄王。大学士杨士奇、杨荣百官入宫,请见太子,太后即至乾清宫宣布“此新天子也。”
张氏抚着孙女儿的细碎秀发,爱怜的将其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她十分担忧孙子身边的那个太监王振,这个人不可小觑,圣上现在还小,是非分辨不明,又因那王振自打小与圣上一起长大,圣上念及旧情也是情有可原,可是那奸佞小人,竟敢插手朝政,真是岂有此理。
朱琳兰感觉到祖奶奶的心绪不宁,抬起好看的头来问着祖母:“祖奶奶,镇儿今天在朝会上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比之前以往都有进步,这是个可喜的事呢!可是镇儿身边的那只阉狗,祖奶奶,兰儿也看不惯它的趾高气扬,仗着镇儿对其宠信,表面里恭恭敬敬,这皇宫内院的宦官都被其控制了。”
张氏幽幽叹了口气,何尝不是呢!有这只阉狗在镇儿身边,是个祸患啊!可是她虽是太皇太后的身份,也不好直接插手宫里的司礼监,这种事,多交代些东西给镇儿吧!好似又想了什么,张氏忽然手一拍,道:“兰儿,上次你外出了一趟,可瞧见什么能看上眼的俊才么?”张氏是想,既然王振那厮无法控制,倒不如换个人来替代王振,这人必须机灵,又必须与镇儿交好,这人........
朱琳兰心一惊,立即想到了祖奶奶想做什么,可是他,他能进宫来做太监么?这.....想说又不想说,一方面事关皇族的安定,另一方面又事关己身,真是难以决择的问题啊!朱琳兰的脸上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好纠结!!!
张氏一脸促狭的看着宝贝孙女,就知道她舍不得,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无奈之举啊!当今天下,恐怕也没有比其更适合的人了吧!为了江山社稷,那朱姓少年,你就吃点亏,反正也是老朱家的后裔,就当是为本家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祖奶奶,还有别的办法么?”朱琳兰可怜兮兮的问道,让他进宫做太监,这似乎比杀了他还痛苦吧!想必他是不会同意的,就算同意了,也会恨自己的,更别提辅佐镇儿了,这个方法不靠谱,强行实施了也得不到期待的效果,可是忽抬起头来见到祖奶奶的那玩味的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祖奶奶,您您太坏了,欺负兰儿!”朱琳兰嘟着嘴巴,鼓起腮帮子,将头别在一边。故意不理张氏,张氏坐在椅上轻笑一声,这小丫头,脸皮这薄,祖奶奶和你开个玩笑也不行么?还生祖奶奶的气,好!张氏冷哼一声:“来人啊!去将那朱少明捉来阉了!”
立马从身边闪出几个人低头领命着,朱琳兰一看急了。一双玉手摇着张氏的手臂,求饶道:“奶奶,奶奶,奶奶,兰儿错了,兰儿错了,求您了!”张氏这才满意的一招手,道:“下去吧!”
“啊!奶奶,兰儿知道错了!您怎么还要.......”朱琳兰这次立即站起了身,拦在那几人面前,不让他们走,这一走,那朱公子的那什么,一想到那什么,脸色绯红的快速升起两朵彤云。诱人极了,像是一颗熟透了草莓,鲜嫩的外表,又加其酸甜的内在,十分的可人。
张氏苍老的手臂一挥,那几人退了下去,又招招手,朱琳兰低着头这才重新回到祖奶奶的身旁,奶奶也真是的,一开口就那个.......想到这里,脸色更红了。
“兰儿啊!你跟奶奶说,你是不是对那朱姓小子一见倾心啊?”张氏依旧摸着孙女的秀发缓缓道,皇家的女儿身是无法给自己的终生大事定位的,历朝历代都有公主出嫁塞外邻邦的例子,这些都是血的教训啊!可是仅凭这些互结姻亲真的就能使两国之间和平相处吗?不然,只是减缓矛盾的冲突,达不到治本的效果,还是太祖皇帝说的霸气啊!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多么浑厚的霸气,可惜了这几任先帝,建树不大,倒是自己的儿子在民间博得了‘仁宣之治’的美名啊!不知道这大明王朝在镇儿手里能不能大放异彩,光宗耀祖。
“奶奶,肯定会的!我相信镇儿!”朱琳兰痴迷的呆呆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张氏点点孙女的头,这小妮子春心萌动了,是相信那个朱姓小子吧!如此我倒是想观观这个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少年,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将我家闺女的心都给勾得五迷三道的。“兰儿,什么时候,你带给奶奶瞧瞧?”
朱琳兰面色一黯,刚刚得到消息,说朱公子他,朱公子他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在牢里被关的好好的,今天被镇儿重新一翻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知道了是谁干的,飞扒了他的皮不可。她心里真的很担心他,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去探望,那天拦住镇儿是不想镇儿节外生枝,可是现如今,哎!
张氏倒是好奇了,这个朱姓少年就那么大魅力,将老朱家的女儿,看这情况,魂都给勾走了。今天的事她早已知晓,对于皇帝今天的行为表现还算比较满意,如此长此以往下去,明年将朝政大权交给他也比较放心,可那王振始终是个大大的隐患啊!若是将那朱姓小子扶持上来,做兰儿的夫君,如此一来的话,能在一旁对镇儿的行为有所监督作用。
可是今天那少年在牢里喉咙被狱卒割了,这个事倒是透着一股蹊跷,天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一个狱卒的胆子不应该有这么大吧!难道是受人指使,又或是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是此种可能,那么此少年的心机城府深不可测。从其初到京城之时的一切表现,张氏都有一张详细的清单,上面都描述了其所作的每一件事。
从调戏延庆县那个窝囊废县令到救出自己的同伴,再到坦然面对上百的御林军,此子的胆魄和机智不可估量,到最后那窝囊县令被人刺杀,他也不反抗,而是坦然进到天牢,不争,不吵,不怒,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胸,对一切好似都尽在掌握之中。此子的心智达到了同龄人无法企及的高度,难道这就是兰儿对其倾心的理由么?美女爱英雄,这少年人的成就似乎还不止这些,越往深入调查,心下越是心惊。
如果是他故意激怒狱卒,然后借机夺刀自己在将自己的喉咙割破的话,那么此人倒是个难得的将才,有勇有谋,这样一来,在镇儿的心中,甚至会产生一种愧疚感,因为镇儿是君主,而君主连一个交好的朋友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其内心能好过么?好妙的一出苦肉计,朱家小子,老身倒是期待你的精彩表演了。
朱琳兰偷偷瞄着祖奶奶,看其在思考就没敢打断她,她好不容易才在祖奶奶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可祖奶奶根本不当回事,一眨眼就想自己的事去了,如何让他心灵能好过,她还有好多话要和奶奶说呢!
“兰儿,你回去吧!祖奶奶乏了!”张氏打了声哈欠。欲回房内歇息了,这人一上了岁数,就容易犯困。
“是!”朱琳兰不解的看着祖奶奶,憋在心里好多话呢!祖奶奶坏死了,将自己的话匣子打开了又不闻不问的,真是恼人呢!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撒娇,扶着祖奶奶回到房内,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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