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自知跟这位黄探长纠葛极深,对方几个儿子都是死在他手里,身陷牢狱家族飘摇也都是因他而起,双方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凡见面,除了血溅当场根本不做他想。
黄海身后跟着二十多人,看这些人的神态举止,明显是唯黄海马首是瞻,那对方即便不全是黄家的人,也肯定是黄家爪牙。
趁着黄海跟队伍领头者交谈之际,隐藏在人群后面的苏安默默计算黄海等人的战力。
黄海九级,身后有两名九级、五名八级,其余的都是六七级,这样一股力量在遗迹中绝对不能说弱,等闲队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比如说苏安刚加入的这支队伍,修为最高的是几名八级战兵,其余超凡者的境界都在八级以下。
十级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苏安乘坐运输机抵达长岭山脉时,机舱中最强的战兵方鸣也就是九级。
如果是换作几天前,碰到一名九级苏安就觉得麻烦,遇到两名九级那肯定是掉头就走。
至于三名九级带着一帮精锐,苏安只能是远远避开。
可是现如今,苏安得了“开山”,修炼“破岳刀法”有成,即便是面对汇聚整个黄家精华的战兵队伍,也已经是底气十足,丝毫不带怕的。
“你跟他们有仇?”郑南枝察觉到苏安神色不太对劲。
苏安很放松地点点头:“为首的人叫黄海,曾经的东平区巡捕房探长。
“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有过节的敌人,但对他来说,我就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了。”
郑南枝秒懂苏安的意思,笑容温婉:“也就是说,他没给你造成多大麻烦,但你给他带去了沉重灾难。”
瞅见郑南枝的温婉笑容,苏安微微心动。
自从他在山洞强势亲吻对方,两人确定某种关系,这位郑宗主在他面前就转了性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媚态万千,时时刻刻都在展现妖娆魅力。
恰恰相反,对方现在温顺娇羞得一塌糊涂,莫说再用言语动作挑逗苏安,就连跟他长时间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就比如说现在,苏安盯着她看了两眼,她就羞赧得双颊绯红,微微低头不敢继续直视苏安的目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轻柔:
“他们手中有不少遗迹武器,实力不弱的。”
苏安注视着她一动不动:“确实不弱,但也就那样,你现在可是有‘青月’的人,对付一个九级不算难。”
郑南枝被看得太久,脸已经红得像是要变透明:“嗯,是不太难。不过他们人挺多的,也,也不能小觑。”
苏安向前一步盯着她,此刻两人近得快要贴在一起:“你莫不是害怕了?别忘了还有我在,你难道不相信我?”
郑南枝慌了神,情不自禁左顾右盼,口齿虽然还算清楚,但言语已然开始混乱,估计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怕,我怕什么,我当然不怕,我,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不信你信谁,就,就几个战兵而已......”
眼瞅着郑南枝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苏安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步步紧逼,对方很可能兔子一样惊慌逃走,遂不再调戏这位看起来风情万种,实则分外纯情的美艳宗主,心满意足地收了气势。
苏安一退,郑南枝如蒙大赦,顿时暗暗长松一口气。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对方明显是在恶作剧,不禁暗暗腹诽:这家伙居然用我之前对付他的手法,反过来对付我,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们所在这支队伍的队长名叫刘河,此刻正在听黄海的侄子黄泽跟他诉苦,黄泽之前被觉非击伤,几日过去,伤势早已复原:
“教会那帮装神弄鬼的骗子实在是可恨,嘴上喊着众生平等、救死扶伤,实则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
“我们好不容易击败洞府附近的巨兽,拿到了一些遗迹武器,他们突然就蹿出来袭击,我们猝不及防,死伤了好几个!
“要不是我们颇有实力,说不得收获都要被他们抢走,但我们中的一个队员被他们所俘虏,后来遭受了莫大折磨。
“你们是知道的,教会这帮神棍善于洗脑,他们眼见正面打不过我们,就精神控制了我们的那名队员,带着对方颠倒黑白,四处宣扬是我们为争夺遗迹武器产生内讧!
“我们不想伤了那位队员的性命,投鼠忌器,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到处奔走,希望找些援军,再过去将这些邪教之人一网打尽,救出我们的队员!
“当然,我们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如果你们愿意相助,我们可以拿出几件遗迹武器作为酬劳。
“这两把四级战刀品阶不俗,刘队长且先收下,就当是个见面礼,事成之后我们必然还有重谢!”
黄泽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痛心疾首之色溢于言表,把刘河唬得一愣一愣的,跟在他附近的队员们亦是议论纷纷。
光明教会是横跨夏商大陆的大势力,触角深入每一个国家,但在不同国家却有着不同风评。
正如有的国家当局将其定义为邪教,而有的当局对其不甚在意一样,社会上对教会的评价也是好恶参半。
刘河等人之前跟教会没什么接触,现在被黄泽一通游说,当下就信了几分,又看到对方拿出遗迹武器,说不意动是不可能的。
就在黄泽继续痛斥光明教会的阴险邪恶,并且表明自己冀州黄家的身份,表示可以用黄家信誉做担保时,刘河等人已是快要有所决断。
这时,一道饱含讥讽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不是黄探长吗?许久未见,黄探长做事还是这么冠冕堂皇。”
听到这个声音,黄海脸色一变,眸中杀气爆闪,黄泽、刘河等人俱都循声去看,却见苏安在郑南枝的陪同下施施然走上前来。
“苏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海当即按刀上前一步,“还真是老天有眼,让我今日见到你!我倒要看看,没了张震林那个臭狗屎,还有谁能保你不死!”
苏安呵呵一笑:“黄探长好大的威风,真当你还是东平区巡捕房探长?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而已。”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河:“刘队长,你可知这位黄探长是因为什么锒铛入狱,被判终生监禁的?”
闻听此言,包括刘河在内,众人皆是一怔,再看黄海、黄泽等人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戒备。
对上一个罪犯,任谁都会心生戒备,更何况还是终生监禁,那必然是大罪,再结合对方探长的身份,那么黄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言而喻。
刘河看着黄泽发问:“此事可是真的?”
他并不关心黄海因何入狱,他要的只是确认此事。
接触到刘河的灼灼目光,黄泽不禁暗暗咬牙。
刚刚两人算得上是相谈甚欢,眼看着事情就要向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孰料半路杀出个苏安,此刻黄泽已经明显感觉到刘河态度的变化,对方的戒备与冷淡不加掩饰。
可想而知,一旦他承认这件事,借助对方力量对付觉非等人的计划就会破产。
但黄泽如何能够否认呢?刘河等人只要上网一查,什么都会清楚。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四叔已经被当局特赦,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妖族,为国家带回遗迹中的宝藏,官方都允许四叔戴罪立功,难道刘队长还要歧视我们不成?”黄泽硬着头皮反问。
这话听着像是那么回事,但刘河等人的态度却没有变好。
眼瞅着刘河就要拒绝跟黄泽的合作,黄海忽然冷哼一声,对满脸微笑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苏安道:
“当日之事,我不过是受了你的陷害,你杀了我两个儿子,还以为今天能靠巧舌如簧的本事活命?”
这话一出,黄泽等人立即会意,纷纷向前几步,做出隐隐包围苏安的态势。
刘河等人见黄家的人如此强势,心里都很不痛快,但黄海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们不好为苏安张目:
“我跟此人有杀子之仇,今天必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这不关旁人的事,刘队长,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刀兵相见,还是暂时后退的好。”
刘河等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苏安,最终都选择让出场地。
他们跟苏安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只认识了几个小时,毫无交情可言,自然没道理为了苏安跟黄海等人以命相搏。
眼瞅着周边的人一个个远离,苏安却是毫无惧色,他淡淡看着黄海嘲讽道:
“你的私生子为了发财就要杀我,你的大儿子勾结妖族暗中贸易,你堂堂巡捕房探长,收买暗网的人对付我的宗门,可谓是满门豺狼,没一个好人。
“此番进入遗迹,你们见财起意,袭杀同行的燕国超凡者,还要把罪行栽赃到光明教会头上,由此可见,整个黄家真是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怎么,到了此时此刻,你们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威风?”
此言一出,刘河等人无不愕然,看黄海等人的目光再度发生变化,而黄泽则是脸色大变,不无惊恐地盯着苏安,不理解对方为何知道他们之前的作为。
苏安虽然没有看到他们袭杀同伴的事,但他了解黄海,听了黄泽刚刚的讲述,只要把事情反过来想,就能大致推断出事情真相。
什么被教会袭击,自家队员还被俘虏、洗脑、反咬一口,情节太复杂,人为设计的痕迹太重。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说什么别人就会信什么?荒唐,可笑!半分证据都没有,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黄海步步逼近苏安,“还是说,你觉得你能用这些话打动旁人,让他们站到你那边为你卖命?
“死到临头了还做这些无功用,实在是可笑至极!我说过,今天你一定会死,没人能救你,也没人会帮你!”
有所动作的不只是黄海,其余黄家战兵也在包围苏安与郑南枝,黄海的话说完时,他们的包围圈已经快要形成。
苏安对围拢过来的杀机视若无睹,姿态依旧悠闲,就像没有身处死地,而只是在自家阳台晒太阳:
“看来黄探长坐牢的时间太久,坐得脑子都坏掉了,智商大不如前。否则你就该想到,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人来帮我,而只是为了让大家了解你们的为人,不去帮你们罢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正眼看向黄海:“于我而言,你们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杀之易如反掌,何须旁人援手?”
刘河等人听到这番话,一个个都是嗔目结舌。
他们看得清楚,苏安只是六级修为,而黄海不仅是九级,身边还有诸多帮手,在他们眼中,苏安已是必死无疑,连逃跑都不可能,怎么还敢这样大言不惭?
黄海气极反笑,当下就要拔刀进攻,不想再听苏安胡言乱语。
可有人偏偏在这时候插了话进来:“苏施主虽然不需要帮忙,但贫道却不能不出手。”
黄海目光一沉,转头看向树林一侧,就见觉非带着她的同伴觉明等人,以及一个已经被治好伤势的超凡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觉非大师。”苏安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们来得真是太巧了。”
觉非来到近处,隔着包围苏安的战兵们,双手合十与他对话:“并非凑巧,贫道是追着他们过来的。”
苏安讶异地问:“这是为何?”
觉非理所当然地道:“之前分别时,贫道就已看出这些人心术不正,很可能做出危害教会名声的事,这才一路暗中跟随。
“事实证明贫道没有看错,这些人袭杀同伴不算,还要继续为非作歹、祸乱世间。
“神说,无视善,即为抹杀善;无视恶,即为纵容恶。贫道不才,若能得苏施主相助,誓为世间灭杀此等奸恶之辈!”
一番话说得平平常常,却令在场之人无不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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