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狂吗?

水啸浑不在意的撇撇嘴。

世界上最难做的就是做人,高调一点吧,别人会认为是张扬跋挹,嚣张无度,就如现在的这样,都什么还没做就被冠上狂的大帽子;低调一点吧,别人会拿着当软柿子来捏圆搓扁的欺负,而到那个时候,看客们是不为惜怜的,因为这是强者横行的时代。

扪心自问,她不认为自己狂,不过就是微弱张扬了一点点,还没达到嚣张的程度,如果她真的有心撒狂,她就不走大门,直接从天空中飞进学院内。

“若不张狂,又如何能令长老现身。”一勾唇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凝眸瞧向声源。

也只在那一刹那的时间内,闪自空中的蓝影似流光一划,划过虚空,轻盈的落在五位青年前方,与小绿马面面相对。

水啸也终于瞧清楚来人长相。

来人是位老者,年约九十有余,满头华发用发带扎束,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似闪耀的火焰,炯炯有神,令人不敢正视;身着蓝色衣袍,没束革带,只用一条蓝缎带束着。

通身上下连一件佩饰都没有,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这位,九方学院所属都认识,他乃是负责学院一切刑法与安全的十八长老之一,也是十八长老之首执长老,姓茶,名茶忧雪。

众院士与石桌后站着的男男女女见茶长老现身,面上俱不约而同的现出喜色,还是那种好似肩上挑着的千斤重担终于落地的如负释重的喜悦感。

“你们退下,他,你们还没有资格阻拦,也拦不住。”茶长老飘然而至,似笑非笑对后方的五人挥手示退,视线则锁紧紧的住一人一马。

五位青年脸色蓦然大变,气息一窒,默然站到一侧。

“老前辈,晚辈有礼!”瞧到老者,水啸肃然起敬,抱拳行礼,视线则不躲不偏与其对视。

茶忧雪颔首受一礼,眼神突的一厉,气息爆涨,一股威压似乌云骤现,铺天盖地的压向水啸,丝毫没有留情。

竟是识天境巅峰的威压。

唉,肿么的九方学院的人都是这般不讲理的?

说翻脸就翻脸,这速度,比六月的天变得还要快。

无奈的暗叹一声,水啸飞快的将横着的古琴抱起,做好打架准备,同一刻,双眸中煞意骤生。

一股不输于识天境气势的冷冽杀气,如狂风凭地起,毫无畏惧的迎上识天境的威压。

淡淡梅花香味,也跟着逸入虚空,染得周围空气阵阵生香。

二股气势在空中相碰,没四起的硝烟,然而,周围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数十丈内的地方一片阴寒。

明明是炎如盛夏的八月,却让人感觉像是进入冷意横行的腊月。

也因茶忧雪的威压主要是针对一个人,水啸又将一切挡下,后面的小鹿子并没有受到攻击。

广场上的人,有刹那怔忡。

不足识天的修为,竟有不输识天境的气势?茶忧雪突的蹩起眉,心中大为不解。

确切的说,不是不输识天境,那种煞气,甚至已经隐隐的有压过识天境等阶气势一筹的兆头,这,令他感到很奇怪。

水啸突的挑起了眉峰。

在对方的威压中,她竟感觉不到太大的压力,在火谷时,在十二阶玄兽的气势之下,她借助古琴的气息相护,那些威压对她产生不了多少影响。

而这次,还没有使用古琴,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在对方攻击中游仞有余,根本无吃力感,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似精神力在悄然间有了突破,因而能将攻击化解于无形。

想不起自己哪时有新突破的水啸,挑挑无眉,只当自己人品大爆发,也不去追究,只好整以暇的瞪着双眼,锁着对面的老者。

这刻,她自己无法看到自己的眼睛,然而,对面的茶忧雪却发现,对面少年琉璃色的瞳目深处竟闪着彩光,那跳跃着的彩色,像七色彩虹的光芒。

茶忧雪神色暗自又凝重几分。

旁观的院士与年青的男女们,在怔忡后发现那传闻中的少年音医竟与大长老在对峙,顿时个个满面的愕然。

而此刻,院城瞭望楼的余盛也不禁凝眸蹩眉;华仪目中现出惊叹。

“你可知,九方学院的大门,大陆之中从无人敢不经允许便自由通行?”见对方在自己的气势逼视中还是淡然处之,茶忧雪神色有些复杂。

“本公子只知,今日若走侧门,哪日传至一位老前辈耳中,他会一掌拍死本公子,所以,非走正门不可。”见对方又绕回走正门的问题上去,水啸再次无奈之极。

她不知道那个甩令牌给她的酒鬼老头的来头有多大,也不知那块令牌的有多重要,可有一点她能确定,那老头在学院中肯定有兴足轻重的地位,她也敢赌,以那酒鬼老头的作风,若知道她拿着他给的令牌竟自小门溜进学院,就算不会真的一掌拍死她,也会絮絮叨叨的给她说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罗嗦话。

所以,为了耳朵的清静,坚决的不走侧门。

“奉令而来,意居何院?”心一顿,茶忧雪气息再次爆涨,一手掂出兰花指形。

那手势,表明若有一语不合,便即将开战。

“三绝院。”水啸心头一凛,一边飞快的答着,一边暗自戒备。

三……绝院?!

满目愕然的院士们,脑子里轰的一声大响,惊得差点在同一刻全员离座。

三绝院,那个是什么地方?

那是享有全院特权的禁地之一,自来唯有入住其院的人可自出入,若院内有人,其他人,无论是院长还是院士,一律禁步;若无人居住,也唯有院长一人可随意去走动,其他人若想去瞧瞧,一律需经过申请,去时与返回时都需登记记录入册。

可是,那个骑马而来的少年音医,竟指名要住那里,这,岂能不惊?

震惊,院士们皆一脸的震惊。

瞭望楼上房间内的二人亦突的微怔。

他听到什么了?

“你刚才说要住哪?”茶忧雪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第一次请人重复。

毛的,那地方该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吧?

“三绝院。”心跳微一滞,水啸虽然生出疑惑来,也还是一字一字清晰的重复一遍。

“哈哈”脸色先是一凛,一瞬间后,茶忧雪纵声长笑,声似洪钟:“竟是要住三色院,你怎么不早说?”

呃,这个,好似仿佛好像,真的不对劲!

水啸的背皮突的毛了毛,感觉怪怪的,可是,又找不出是什么具体的原因。

“现在说,也不迟。”她又不知道会有这一出,如果早说,会不会都不阻拦她,让她一路无阻直达目的?

当然,她只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三绝院,不在本长老管辖之内,也不由本长老考核,小音医,祝你好运。”幽然一笑,茶忧雪向来的地方爆闪。

他话音才落,人已越过石桌与站着的男女们,瞬间回到被人群遮住、摆在只有顶的遮阳帐蓬内的一方躺椅内,无所事事般般的斜躺着,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太不厚道了!

飞飞不乐的瞪眼,那人类,明知在主人面前讨不到好时,就赶紧的找借口自己逃掉,真是太狡猾了。

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摇头,水啸瞅瞅,无奈摇头,又无语。

飞飞甩甩尾巴,鸟都不鸟广场上的众人,高傲的昂着头,又得的得的奔向二门正门,那人类都不管了,他当然是走正门咯。

当小绿马自退立一边的五位青年面前走过后,五位青年又唰的一下排成一排,其中高高瘦瘦的一位青年,矛头指向跟着来面具少年。

“你这个不要脸的野小子,竟敢浑水摸鱼,从哪来回哪去!”望着粗布衣服的面具少年,语气明显的是嫌恶。

面具少年垂下目,默不吭声。

已经奔出几丈远的水啸,突的一动,一手抱琴,双足一点飞飞后背,人倒飞向空中,随即在空中双足互相一点,人瞬间倒退着闪向后方。

五位青年听得风声,回首时,只看到一点白光闪过,随之白光自自己等人的头顶划过,瞬间落在自己面前。

水啸飘然落下时,左腿一抬,闪电般的扫出一个鸳鸯连环腿。

快似奔雷,转瞬即自五位青年身前一扫而过。

“砰砰—”那一腿划过,每个人的腹部都中了一腿,在轻重不一的响声中,五人“蹬蹬”的向后倒退。

面具少年抬眸,怔怔的。

广场上的众人,眼神突滞。

收足,水啸淡然而立,声寒如冰:“知道错在哪么?”

发现被人攻击,连反手之力都没有的五人,霍然明白茶长老说没资格的含义了,他们确实没有资格。

实力决定一切,他们的实力,比起人家差的不是一点二点,是差得太远。

五人好不容易站定,面如灰土。

“事有是与非,人无贵与贱,你们,没资格瞧不起任何人,”水啸冷冷的一扫不知错的五人,眼里有怒意一闪而过:“你们或许是世家之后,贵族之子孙,可那又如何?你们的家世是你们先辈所积累而成,你们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说白了,也就是顶着祖辈光环的蛀虫,不用你们的姓氏,不扯上你们的家族,你们自己本身还有怎么可炫耀的?又凭何瞧不起自食其力的百姓人家?”

“他,”凌厉的视线一略众人,纤指一转,指向后面站着的面具少年:“这只小鹿子,他出身或许很普通,可他具有旁人所没有的勇气,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果断。他敢在万人面前跟随着本公子直走正门,换作你们,敢么?你们不敢,你们看着本公子走来,明明是清醒的,可无人敢出声阻拦,等本公子到达这里才跳出来,也只是想以此表现你们的忠诚,从而获得学院院士的青眯,以达你们的目的。”

水啸叽喱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站着的男女们早被轰炸的满脑子空白,一个个僵僵的站着,像木桩子。

躺着的茶忧雪,揭开眼皮,幽幽的巡眼僵自站立的青年男女,表情高深莫测。

这个小音医,还真是不给人留颜面呀。

众院士暗自抚了把冷汗,心底那叫个无语。

总算将憋着的一口闷气发泄完毕,水啸冷着面,对周围探究的视线视而不见,足尖一点地面,腾空飞起。

白袍翩翩,身形一掠,又自五人头顶飞过,再在空中双足互点一下,借力一跃,稳当当的落在等候着的小绿马背上。

“小鹿子,别给本公子丢脸。”回头望一眼一直没吭声的面具少年,水啸又状似无意的略过正门之上的城楼,扭转头,再不看任何人。

僵立的青年们,呈呆滞的眼神无意识的一转,又望向奔院门的一人一马;众院士则面有所思。

飞飞很神气,将脖子仰得高高的,唯恐人听不见似的,蹄子踏地踏得特欢脱,好似要像地面跺穿似的,每一落足都用足了力道。

啪得的,急如骤雨的蹄声,直震人耳膜,也成为在只听到呼息与心跳声的天地间唯一能真正称得是响音的声音。

二门正门前的铠甲们,根本不敢阻拦,连大长老都放行了,他们也没胆子拦截,一个个只将身子挺得标直,以高山止仰的目光,仰望着一身平静的少年,任他的坐骑背着他,大摇大摆的自自己面前走过。

水啸也再没回头,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再向后方瞄,双目平视前方,不惊不喜,面上神色如在自家花园散步一样的平静。

“这位,劳烦引路,三绝院。”走到尽头时,微一顿,望向最后的一位威武的铠甲守卫。

“是!”被点到的铠甲卫,先是一愣,随即立即全身一凛,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立即走到一侧小跑着引路。

他本来是想应“好”,可是,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中,到嘴边的字竟情不自禁的变成了一个下级服从上级的“是”字。

这个兵倒也很可爱。

水啸眨眨眼,偷笑。

众人目送着铠甲卫领着一马一人奔向学院内部,各人表情变幻莫测。

城楼瞭望楼内的华仪,遥视学院之内,一脸沉思。

“院长?”余盛在偷瞧好几次后,终于试探性的轻唤。

华仪收回视线,平静的侧目:“有事?三绝院的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好,那,我先行一步。”余盛眸子一闪,打个招呼,后退二步,转身离开。

华仪听到房间门开关声之后,转眸,唇角挑起一抹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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