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宜宫主位那拉氏谋害龙裔未遂,按律理应将其问罪;然今太后法外开恩,暂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那拉氏降为答应,永居乐寿堂静思己过,钦赐!!
第二日,慈宁宫的大总管魏明带着人前往乐寿堂宣读太后懿旨。乐寿堂是关押历朝触犯宫规的后妃与宫人的场所,却故而美其名曰地叫乐寿堂,实则为冷宫。只要是被关进那里的妃嫔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而太后让康答应在乐寿堂静思己过。再正常的人在那样的地方待上一段时日,不死也会得失心疯,太后这样做无非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与此同时,恩嫔与瑛嫔的册封大典也如期的在三日后举行。册封那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欢喜地神情,流光溢彩的华服,精心梳妆的发髻上簪戴着华丽无比的钗饰,司礼监奉太后与皇上的旨意按着大典的秩序行着册封礼。
只听那司礼监高声唱道:“延福宫主位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氏,闽浙总督崇贵之女,仁惠皇贵妃之妹;自丰德三年入宫以来,礼敬上殿,恪敬妃德,端庄贤惠,秀敏冲怀;其言行堪当后妃表率。如今其身怀子嗣,朕奉慈母皇太后懿旨,现册封钮祜禄氏为正三品贵嫔,封号不变,仍居延福宫主位。望汝日后尽心尽力服侍太后,与各宫团结和睦,多为皇家绵延子嗣,钦次!!”
沐婉芙只看见礼台上的司礼监嘴唇翕动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同样有孕的瑛嫔终如愿以偿得以册封为正四品的婕妤,居永寿宫主位。较之恩贵嫔,终究是低了一等。但终归也是一宫的主位,那神气劲儿自是不必说。各宫的赏赐与贺礼都快把延福宫与永寿宫的门槛给踏平了,前去道贺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自打瑛婕妤有孕后,皇上倒也不再翻她的牌子了,日日都留宿在淳妃的永和宫或是蓉妃的衍庆宫,那瑛婕妤倒也比往日懂事了许多、也不再闹腾了,乖乖的猫在自己的永寿宫内养胎。
许是心事多,又赶上一连几日的阴霾天气,册封大典没过多久沐婉芙就病了。慈宁宫让人捎了话到福泰宫,让沐婉芙不必拖着病体前往慈宁宫请安,又赏了好些补身子的药材给她。并嘱咐了她好好的养病。
沐婉芙勉强起身带着一室的宫人谢了恩,又命宝娟拿了不薄的赏银塞给了传话之人。待慈宁宫的人走后,翠岚带着春儿端了浓浓的药汁与蜜饯进了殿内,沐婉芙吃了药后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连午膳都没用。未时由宝娟与翠岚服侍着起了后,胸腔里的郁气总算化开了些,萍儿呈了几样儿开胃的吃食与燕窝粥进来。殿外的友福便来报说承乾宫的佟贵妃与淳妃、恩贵嫔结伴来福泰宫探望她,于是让他们将茶几上的吃食全都撤了下去,又命翠岚重新下去备糕点、沏茶,让宝娟为自己理了理衣妆才与友福一起迎了她们进殿。
佟贵妃搀着恩贵嫔,与淳妃一起笑盈盈地进了殿内,沐婉芙扶了宝娟的手客气地说:“瞧妹妹这不争气的身子,竟劳烦各位姐姐们亲自过来探望,真是罪过。”说着便招呼她们坐下吃茶。
“都是自家姐妹,再说这样见外的话可就别怪姐姐们恼了,到时候再也不来你这宫里串门子。”淳妃坐下后亲昵地说着。
沐婉芙苍白地笑了笑,赔罪说:“瞧妹妹这笨嘴拙舌的,日后一定记住淳妃姐姐的教诲,再也不说这恼人的话呢。”
翠岚领着春儿一一的给佟贵妃、淳妃、恩贵嫔奉了茶,又奉上了几样点心便退到一侧侯命。沐婉芙又招呼了她们吃茶用点心,佟贵妃又道:“吃了太医院的药,可好些了?”
“劳贵妃娘娘惦记,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这病况总不见好,倒是糟践了太医院的那些药材。”沐婉芙客气地答着话,随手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佟贵妃今日身着古铜色百蝶纹织金缎棉袍,领口与袖口分别滚了油亮的紫貂毛口,五粒红珊瑚制的纽子色泽通透、圆润饱满;八宝高髻上簪戴着点翠的翟风步摇,两鬓各插了支银镀金嵌玉蟹簪,耳间戴着对金镶红宝石的耳坠,这与佟贵妃温婉娴静的气质倒也相得益彰。叮嘱了宝娟与翠岚好好的服侍沐婉芙,并又嘱咐沐婉芙按时吃药,好好的养着身子。
淳妃与往常的装扮无异,着丁香紫缎绣芦雁萱草纹棉袍,领口与袖口分别滚了上等的狐毛。两把头上戴着紫玉云福双喜扁方,旁边各插了支点翠喜字龙头银簪,耳间戴着对玛瑙耳坠。其间虽言语不多,但也陪着一起说了些体已的话让沐婉芙安心养病。
恩贵嫔穿着靛蓝妆花缎绣百子榴花纹棉袍,高髻上插了支点翠寿字蝴蝶团钗,细细的一小绰流苏垂于耳边,吩咐身后的巧儿捧了个匣子到身边来道:“这是内务府前些日子呈给姐姐的高丽参,太医说我身子阴寒,不适宜这大补的人参;如今正好借花献佛,送与了妹妹补补身子吧!”说完吩咐了巧儿上前打开匣子。
只见一只碗口粗的人参躺在匣子内,一看便知是上等的高丽贡品参,少说也有百余年了。淳妃见了后,笑着对佟贵妃道:“倒底是高丽的贡品,瞧瞧这成色都与寻常的辽参不同,咱们禧嫔妹妹这回必是药到病除咯。”
佟贵妃端起了茶盏啜了口茶,缓缓开口说:“淳妹妹的眼就是刁,姐姐就知道,这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妹妹你的法眼。”
“这都是妹妹的过错,竟在二位姐姐面前班门弄斧,还望二位姐姐不要怪罪妹妹才是。”恩贵嫔亦笑着赔礼道。
佟贵妃与淳妃皆笑了笑,都说不打紧。于是几人又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闲聊了起来,稍坐了儿便由佟贵妃领头辞了沐婉芙,沐婉芙扶着宝娟亲自送了她们出宫,待她们走后才有由翠岚扶着又重新躺回**。
兴许是宫里吸收了些新鲜气息的缘故,沐婉芙也觉着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用了些点心便让翠岚扶了自己起来到殿外走了走。午间的日头照在身上暖阳阳的,翠岚与宝娟分别带着宫人在后面小心的伺候着。
翠岚只觉得自己小姐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总是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发呆,春儿手里的茶盏已经换了好几回;沐婉芙总算叫了奉茶,翠岚欢喜地捧了茶盏过去,道:“这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铁观音,您瞧,这汤汁儿还碧碧清清的呢。”
沐婉芙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盏,微微点了点头,揭开茶盏吹了吹才轻轻呡上了一口。宝娟见状也忍不住上前劝解着:“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堵得慌。可是有些事情咱们使不上劲儿,也只能在心里叹句无奈。奴婢近日瞧着娘娘膳食进的不香、夜不能安寝,奴婢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望娘娘您自个儿保重身子,别再这样苦着自己了。”
“哐!”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翠岚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宝娟亦惶恐地跪下,道:“奴婢失言,还望娘娘降罪!”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摔东西不可,就不怕把这宫里的喜气儿给撵走咯!”只听一慈和低沉的声音自宫门口响了起来,来人正是宁寿宫的靖懿太妃,正扶着琳嬷嬷的手站在门口。
翠岚与一众宫人连忙福身行礼道:“奴婢(奴才)给太妃请安,太妃吉祥。”
沐婉芙这也起身福了身子,只听靖懿太妃吩咐了琳嬷嬷道:“快去扶禧嫔娘娘一把,这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别又让她冻着了。”又对地下的宝娟说:“起来吧,还准备让本宫在这院子里站着,下去备些茶点端上来。”
“是!”琳嬷嬷与宝娟皆恭敬地答了是,琳嬷嬷忙上前扶着沐婉芙,由宫人们簇拥着往正殿走去。待靖懿太妃在主座上坐下后,宝娟也带着萍儿与春儿端了茶盏与糕点走进殿内,将如意卷、水晶蟹肉铰、莲子糕、核桃酥、艾窝窝、凤尾烧卖、红豆粥、薏米粥、黑米粥、冰糖血燕、酸荞头、蜜饯李、炝黄瓜、雪里蕻,一一的端上,然后退到一侧侯命。
“放着宫里这么好的吃食不碰,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一个人在宫里跟谁赌气了?是跟本宫这个老婆子赌气吗?”靖懿太妃用银筷子夹了只蟹肉铰放在沐婉芙面前,缓声道。
“臣妾不敢!”沐婉芙声如蚊蝇的答着话,却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靖懿太妃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喝道:“你们这些个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一个个都皮痒痒了是吗?来人啦,将这宫里的奴才都给本宫拖到慎刑司去,每人赏五十大板;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怠慢自己的主子。”
一室的宫人皆惶恐地跪下了,齐道:“(奴婢)奴才罪该万死,请太妃责罚。”
“太妃,不要啊!”沐婉芙连忙跪下了替他们求着情,又说:“都是臣妾自己往死胡同里钻,不关这些奴才们的事,求太妃不要归罪他们。”
靖懿太妃并不理会求情的沐婉芙,继续道:“主子心里不舒坦了、有气儿没地儿出,那就是你们这些当奴才的不称职;咱们大月朝缺银子、缺粮食、就是不缺这些个奴才,既然他们使着不顺手,那就让内务府给你这福泰宫里重新换过一批可心的奴才。”
“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因康答应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更不该与这些个奴才们赌气。臣妾现在已经想通了,也觉着太妃的话特别在理;这些糕点再放着就凉了,还是让臣妾陪着您一起用些吧!”沐婉芙避重就轻地说着,一袭话倒是让靖懿太妃重新展露了笑颜。
靖懿太妃于是亲自扶起了跪着的沐婉芙,嗔道:“你这倔脾气的丫头,本宫若是不吓吓你,你这堵着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开;让本宫把你身边这些得力的人都送到慎刑司去,本宫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呢。罢了罢了,就罚你这丫头就陪着本宫用些点心吧!”说着慈爱地牵着沐婉芙在对面坐下,又为她布了些点心。
琳嬷嬷端了茶盏呈给太妃,笑着对靖懿太妃道:“如此一来,禧嫔娘娘总算体味了太妃的良苦用心,也不枉这班奴才们跟着一起提心吊胆了一回。”
“奴婢(奴才)们谢过太妃、谢过主子的恩典,日后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才是。”宝娟带着众人谢了恩,便退到了一侧侯命。
沐婉芙也谢了恩,陪着靖懿太妃用了些点心又说了好半会儿的话。太妃说是身子乏了,又吩咐了沐婉芙她们不必出来相送,便扶着琳嬷嬷的手走出了正殿。沐婉芙还是扶着宝娟送了太妃她们出宫门,待太妃的肩舆走远后才返身回了殿内。
回到殿内,沐婉芙坐在炕上对宝娟与翠岚道:“今儿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本宫对不住你们。”
宝娟连忙跪下了,垂首道:“都是奴才们照顾的不妥贴,才会让娘娘的心里藏着不痛快,都是奴才们的过错。娘娘如此体恤奴才,奴才们已敢万分荣幸,并不觉着委屈。”
“你们都是本宫这宫里可心的奴才,内务府要换掉你们还得过本宫这一关;日后,都仔细了自己手中的差事儿,本宫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沐婉芙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淡淡道。
“奴婢记下了,日后必当好好的当差,也不枉娘娘的一番苦心。”宝娟依旧跪于地下,恭恭敬敬地答着话。
沐婉芙顾自起了身,吩咐了宝娟:“去找个可靠的人,给乐寿堂的康答应送些暖和的棉被御寒,差事办完了就早些回来,省得落下口实让别人乱嚼舌根。”
“是,奴婢这就去办。”宝娟应了是,便领着萍儿下去办事了。
翠岚生怕自己开口就说了丧气话,便也识趣的乖乖闭上了嘴巴。在旁小心的伺候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宝娟办完差事回来后,沐婉芙已经服汤药歇下了。一贯闲不住的翠岚忙上前追问着:“那乐寿堂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啊?”
“都是些废弃之人待的地方,除了残垣断壁的宫室,疯疯癫癫的女人满院子的乱窜;还会有些什么。她们逮着人便问:皇上,臣妾今日的装扮漂亮吗?那一个个描画的像跳大神的萨满似的,叫谁瞧见了不怕得慌,别说咱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愿意往那儿去,更何况是咱们的万岁爷。”宝娟见沐婉芙在暖阁内午歇,口风也不像往日那么紧了,简单的给翠岚说了些乐寿堂那边的事情。
隔着并不厚实的屏风,她们的谈话清晰地传进了暖阁内,早已醒的了沐婉芙一直静静地听着,泪珠顺着她的脸颊一颗颗的滑落在绣金线的软枕上。同时她也渐渐明白:想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装聋作哑,置身事外;以免日后稍有不慎,便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酉正以后,宝娟刚刚吩咐撤下膳桌,便有两条消息传遍了六宫:好消息是,被禁足了一月有余的丽贵人终于让皇后求情给放了出来,仍居住在她的景阳宫内,不过却是景阳宫的东偏殿。不管怎样,太后总算是还了她一个清白,好歹比从前的境况好了许多。另外一条消息就是,乐寿堂的内监到慈宁宫通报了康答应自尽的丧信。晚膳前,内监照例去送膳食,不想却在西偏殿发现了康答应早已冰冷的尸身。
第二日,太后封锁了康答应自尽的消息,对外则宣称:那拉氏身染恶疾,不幸于清宜宫病逝。太后念在其外祖父与父亲常年领兵在外作战,
恐伤了端亲王与镶蓝旗两家的脸面,便也格外开恩追封那拉氏为悫顺昭媛。
太后给了那拉氏封号,永寿宫的瑛婕妤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听闻午间把宫里一架嵌珠石的百子千孙图屏风都给砸了。后宫中对于瑛婕妤的无理取闹早已习以为常,各宫的妃嫔倒也不太理会她。
午膳过后,沐婉芙留了宝娟在宫里打点事物,让翠岚备了些补身子的名贵补品与礼品乘肩舆往景阳宫探望丽贵人了。
一盏茶的时辰,肩舆才在景阳宫外停了下来。沐婉芙刚扶着翠岚的手走下肩舆,便听见宫内有动静,似是丽贵人的声音,却又听的不大真切,“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不成,本宫不过被禁足了一月而已,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竟敢如此怠慢本宫,都不想活了吗?”
宫门外的内监刚要通报,已被沐婉芙止住了。佟香雪未被禁足之前是从四品的婉仪,一月之后便被降为正六品的贵人;心里的憋屈与不痛快自是不必多说。这宫里的奴才们各个都是势力的东西,哪个宫里得宠便上赶着往上贴,万一哪个宫的主子失了宠便像躲瘟神似的避着,这景仁宫里的奴才们也一样,都远不如从前那么可心顺手。
待沐婉芙走到殿外,正看见佟香雪喘着粗气数落着地下的一班奴才们,那些个宫女与内监都心不在焉的听着话。说累了,一旁的鹊儿端了茶呈给佟香雪,佟香雪不耐烦地接过茶盏刚啜了口便将茶盏扔了出去,喝道:“混账!连个茶都沏不好,本宫还留着你们这些个东西干嘛,都给我滚出去!!”
“贵人主子,您现在已不是婉仪了;按规矩只能自称嫔妾,您称自己为本宫这也不合规矩。”跪于地下一名姑姑模样的女子一字一句的提醒道。
“来人呀,给我掌嘴!”佟香雪气急地唤着,而地下跪着的一班奴才们竟没一个人上前应话,这无疑是给了佟香雪极大的难堪。
沐婉芙旁观了许久,便对翠岚使了个眼色。翠岚明白了自己小姐的意思,于是上前揪住了那名姑姑模样的女子,扬手便赏了几耳光。
“姑姑说的没错,这丽贵人是没资格教训你们这班宫女儿、太监;但是本宫贵为正五品的嫔主,还是有这个资格的。今儿劳您受累,看看本宫从王府里带进来的丫头这手头上的劲儿使得够不够。”沐婉芙扶了佟香雪坐到主位上,缓缓地开口道。
那宫女的嘴角已沁出血珠子,连连求饶道:“求禧嫔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放肆了,求娘娘饶命啊!”那宫女跪着挪到沐婉芙的身侧,苦苦哀求着。
“去,重新沏些茶过来!”沐婉芙坐下后,捵了捵缎袍上的褶皱吩咐着。这话刚出口,已有明眼力的宫女应了声是,踩着小碎步退了殿去。
翠岚见自己主子未叫停,手上也不敢停下,仍用力地掌着那宫女的嘴,“丽贵人先下是住在东偏殿不错,可你们都给本宫长点记性,这主殿同顺斋还没住进新主子了;新主子一天未住进来,这丽贵人便是景阳宫里的主子,若是再有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再敢放肆,本宫一定严惩不怠!!”沐婉芙冷冷地扫视着地下的每个奴才,声音冰冷的不带任何的感情,或许是连番的变故让她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宫中的残酷。
重新捧了茶盏进来的小宫女惶恐地将茶盏一一的呈给了沐婉芙与佟香雪,沐婉芙端起茶盏问:“你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一姓的?”
“回娘娘,奴婢叫双红,老家是章佳氏的。”那宫女小心翼翼地答着话,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从今儿起,你就是这景阳宫丽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日后好好的伺候着你家主子,别整天一门心思的算计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若是再让本宫撞见你们这些狗东西敢对丽贵人不敬,本宫就让宁寿宫的琳嬷嬷领你们去乐寿堂好好的想想清福。”
“不能,奴才们绝不敢怠慢了手中的差事。”那双红带着一室的宫人恭恭敬敬地答着话。
沐婉芙啜了口茶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又对双红说:“将这贱婢送去慎刑司,乱棍打死。”
“是!”那双红忽然间手上揽了权,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有所顾忌了,想是从前也没少挨那名宫女的板子,叫了两名身强力壮的内监一起把那名宫女架了出去。
待宫人们全都退了出去,佟香雪这才感激地向沐婉芙道谢:“姐姐在此谢谢过妹妹今日出手相助。若不是今儿妹妹过来,怕是姐姐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那蓉妃陷害我也就罢了,可现在连这些使唤的奴才们都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作威作福,姐姐心中的这口气怎么着也咽不下呀!”佟香雪未说完,便已嘤嘤啜泣了起来。
沐婉芙连忙从旁劝着:“姐姐何必为奴才们的话而耿耿于怀,他们不过是些没长眼睛的东西。妹妹今日的话便是要他们明白,虽然姐姐现在是贵人,可怎么说也是正经的主子,也不是他们做奴才的可以小瞧了去的。”顿了顿,又道:“姐姐现在被降了位份不错,可怎么说也是皇帝亲封的妃子。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咱们自己个儿不能先失了主心骨不是。贵人与婉仪不过是字面上的不同,姐姐你还得像往常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好的养着身子,然后啊就等着咱们皇上翻姐姐的绿头牌便是。”说着又端起茶盏送到了佟香雪的手里。
一旁的翠岚将带来的礼品交给了双红,也附和道:“香雪小姐,您别总是想着不顺心的事儿。有空啊,您就去咱们福泰宫坐坐,与我家小姐一起赏赏花、聊聊天也好给自个儿解个闷。”
经过沐婉芙与翠岚的好劝歹说,佟香雪的脸上总算露了些笑意;想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必是吃了不少的苦,沐婉芙也总捡了些开心的事讲给她听,好让她宽心。
两人又坐着说了好些体己的话,沐婉芙也起身辞了佟香雪,佟香雪命双红送了她们出去。走到宫外,沐婉芙取了不薄的赏银亲自塞给了双红,并嘱咐她多费些心好好的伺候佟香雪。
那双红入宫也有些年月了,却从未得过哪宫的主子如此大的脸面,方言辞恳切地向沐婉芙保证一定会全心全力的侍奉佟香雪。沐婉芙见她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沐婉芙乘了肩舆带着翠岚放心的往福泰宫走去,翠岚扶着肩舆走在前面,讨巧地说:“几日没出宫,奴婢觉着这空气里的风儿都是甜丝丝的。小姐,您觉着呢?”
“本宫瞧着你这饶舌的功夫倒是见长,赶紧回去吧。”沐婉芙也无心说笑,吩咐了翠岚与抬轿的内监放快了步子。
回到宫中,宝娟呈了汤药给沐婉芙,在旁问:“娘娘,丽贵人今日的精神可好?”
沐婉芙接过药碗,望着碗里琥珀色的药汁儿摇了摇头,道:“精神头儿远不如刚进宫那会儿子明亮,那班奴才见丽贵人被禁足便也愈发的放肆了起来。今日若不是叫本宫赶上,怕是连寻死的心都有喽。”
“贵人得的是心病,依奴婢看,还需心药来医。”待沐婉芙服下了汤药,宝娟接过瓷碗淡淡地说着。
沐婉芙亦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让翠岚在身边伺候着看了会儿书,简单的用了些夜膳也早早的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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