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高档餐厅
那天我故意很晚回家,全身是血。

血是鸡血涂上去的。现在这年头,打群架叫来的人大多互相认识,拿刀叫上几句,多半打不起来,有的时候,迫于主顾的面子,多少要惨烈点,所以鸡血是我们必备的道具之一。

甘蔗向我强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嫂子只是能打,本质还是个好姑娘。

甘蔗扶着自己的猪头说,很没有说服力。

你满身是血回去,吓到她,她就会主动跟你分手。

她主动提分手,总没事吧?

我看到椰子坐在沙发上等我,她慢慢站起来,看着我,在我的血衣上扫来扫去。

我淡淡地笑,掏出一根烟点着,叼着,挨着墙缓缓坐下,一只脚弯着,喷出一口烟。

怕了吧?我可是正经混混,满身是血很正常。

我等她尖叫,等她慌张跪下来,看我伤到哪里,然后我再淡淡地说捅了别人肚子一刀,帮那人割了个阑尾,小手术而已,不要在意。

她没叫,但跪下来了,看着我的血衣。

我的手有点抖,嘴巴也有点抖,香烟的光亮亮暗暗,照得她也忽远忽近。

她指着我的血衣问:“你什么时候买了件红衣服?”

我说:“这是血。”

她说:“好。还以为你又乱花钱了呢。”

她站起来要走,我很失望,连是谁的血都不问一声吗?

椰子又转身回来,我也升起一丝希望。

她夺走我嘴里的烟,按在我胳膊上掐灭,我疼得只抖,她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想跟她讲道理:拿烟烫我胳膊就对身体好吗?

可一说出口就变成:“好的,我再也不抽了。”

我再去找甘蔗商量,甘蔗看着我的胳膊唏嘘,说:“你昨晚回去,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去你妈。为什么不早说?”我捂着胳膊骂。

“所以我连夜赶了一个方案,你看看行不行。”

“什么方案?”

“你有钱吗?”

“干吗?又要借钱打胎?”我警惕起来。

“不,只是问一下,你有钱去高档餐厅吃一顿吗?”甘蔗问。

“多高档?汉堡王算吗?”

“不算。就那种穿西装,打响指,叫waiter的地方。”

我肃然起敬,甘蔗居然知道念waiter。

“哦,那就没钱。”

“很好。那嫂子呢?她有没有钱?”

“她失业快半年了,靠去舞蹈班当老师赚点钱,还要付房租,给我买新衣服,买菜,交水电费,根本不够。”

甘蔗对我竖个大拇指,赞许我花椰子的钱。混混没混出名堂前,都是要靠女人养的。

“好,太好了,那这个计划有九成的可能成功。”

我听了甘蔗的话,带椰子去高档餐厅吃饭。

据说是什么比弗利山庄餐厅的分店,一水的西餐,穿西装的服务员,个个腰板挺得笔直,戴个小领结,餐厅的椅背高得惊人,横过来可以当棺材板用。

我和椰子坐下来,我拿过菜单,照着最贵的点了,什么菜不知道,反正最贵。

然后等上菜,烛光中,我看椰子,椰子的眼和跳跃的烛光重合到一起,分不清。

我暗喜,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魔鬼了。

上了菜,一个大盘子,一坨面,几片菜叶,汤汤水水的。

我笨拙地拿叉子吃了,还没方便面好吃,椰子也吃了,她吃得比我好看得多,我看她吃,看到差点醉过去,忘记是过来分手的。

连忙狠了狠心,手放桌子底下,掐了好几下大腿。

魔鬼,这就是个魔鬼!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

饭吃完了。

... -->>p;我还点了甜点。

甜点吃完了。

我打响指,“taxi。”

服务员在远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我说买单。

服务员说:“好的,一共一千七百七十一。帮您免去零头,一千七百七十元整。刷卡还是现金?”

我说:“支付宝行吗?”

服务员说可以。

我说:“花呗分期行吗?24期免息?”

服务员一头大汗,说:“这个我不清楚。”

我说:“那你去找清楚的人问一下。”

服务员转身跑走。

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椰子说:“你有钱吗?”

椰子摇头。

我做忧国忧民状,心里暗喜,“那就糟了,我也没这么多钱。”

椰子出奇地没有骂我,更没有动手,只是用那烛光似的眼睛看我,像要把我烧出两个洞。

分手在即,我心中又有点不舍。

其实椰子虽然打我,但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打过我,挺照顾我面子的。

还好我及时清醒过来,坚定了分手的决心,继续计划:“那就只能吃霸王餐了。待会我说动手就动手。”

我抽了一根头发放到餐盘上,卑鄙地笑。

呵呵呵。

这回要是你还跟着我,不想分手,我跟你姓!等等,椰子姓什么来着?

算了,些许细节,无需在意。

这就是甘蔗想了一个通宵后的成果。

他仔细分析了椰子的性格,指出嫂子除了异常暴力外,其他方面就跟任何一个正常职场女性一样,持家,理财,努力赚钱。

要是在她面前吃顿霸王餐,耍赖撒泼,一定会让她看不起,她看不起,就会鄙视你,鄙视你,就会和你分手。

我深以为然。

分手果然还是要走攻心战。

像我这种烂人,是配不上勤俭持家,暴打老公的椰子。所以,放了我吧。

服务员来了,还跟着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

经理正要说话,我先做手势,阻止他,指着餐盘上的头发,说:“这头发”

椰子站起来,隔着桌子抓住我头往餐盘上掼,咣当一声,餐盘没碎,桌子裂了,断了只桌脚,歪着,一桌的盘子碗碟当当当摔地上。

我的脸竟没有多痛,竟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老婆的隔山打牛功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椰子当着经理、服务员和全餐厅的客人打了我三分钟。

打得我满脸是血,骂我出门吃饭为什么不带钱。

其实我不怎么疼。真的。

椰子对我挺好的,打得重,伤得轻,只是看起来很惨而已,就像按摩一样。

可其他人吓坏了。

经理马上赔礼道歉,说客人不要激动,再打就出人命了。

椰子继续打。

经理说餐具不用你们赔,请快点带这位先生去医院看看吧。

椰子继续打。

经理说这顿饭钱不用付,两位请快走吧。要不一会儿外面塞车不好开。

椰子收手,扶着我一瘸一拐地走出餐厅。

在经理和服务员同情目光注视下,椰子凑我耳边说:“我的霸王演得怎么样?有黄金老虎的神韵吗?”

我嗯。

椰子说:“你要去工作了,赚了钱要还给人家。我只能帮你这一次,总不能每次吃饭都打你吧?”

我嗯。

椰子说:“我们也交往这么久了,新姿势也试过了,霸王餐也吃了,知根知底,接下来该见见你爸妈了,你说对吧?”

我嗯。

嗯?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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