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从壁厨折转回的金眼猴、铁塔黑猿各自端着一方托盘,二兽俱是像现代酒吧和大酒店里的侍者一样,以掌心托着盘底,左手单臂过肩部,右手反依在背后。
站定后,端着绿玉盘的金眼猴弯腰,将盘子里放着的碗、杯子一一摊分,飞飞、小龙面前的是一只大的像个小盆子、足可装二斤水的大碗,水啸的是一只约可装一两的杯子,小叮当的则是只竟只比比拇指略大点的小杯子;碗杯都是白玉,各各还附带着一只约可装水二两的绿玉杯。
碗、杯落桌时都以半个底着点,后慢慢全部着桌。
大猴将碗、杯分放好,巨猿放下盘子,拿起大葫芦,开始斟酒,先给石像男子的酒杯中斟满,之后是水啸、小叮当、小龙、飞飞;斟好酒后,又换上小葫芦,给每只绿玉杯里倒满大半杯清得像清澈似露、散发着香味的水。
酒,满杯,水,只装大半杯,先客后主,无一不显示着礼仪之道。
在放碗、杯,倒酒、水时,猴、猿的举止十分的优雅,如果忽略掉他们的外形,一举一动跟经过特训的侍者没有啥区别。
一直发呆的水啸,双眼越瞪越大,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金毛,铁塔,带着同伴都睡觉去。”等二兽将一切弄妥当,龙太子冲二人挥挥爪子,轰兽。
金毛?
铁塔?
这是谁取的名?为毛不叫金眼?
水啸冷抽了,后一个倒名符其实,前一个么,满地的金丝毛猴,谁能确定是哪只?
金眼猴,铁塔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俱低低的吱一声,将盘子放到一个角边,恭敬的迅速闪到第一层,带着一群同类退出。
目送猴、猿离开,水啸转头,满眼求知的望向小龙。
“猴、猿二族的远祖,曾受一位人类强者的教导,学习人类的生存之道,使用这里的工具,后代代相传至今。”看出盟主的惊讶,龙太子掂起龙须摸摸,笑吟吟的代为解惑。
原来如此。
水啸恍然大悟。
有很多魔兽会存冬粮,像老鼠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冬粮收藏者,而猴、猿都是饿时寻食,饱时玩乐的种族,所以当发现猴、猿不仅学会存粮以备不时之需,会使用工具,竟还知人类的礼仪时,才像看见一只活恐龙似的震惊得发懵。
现在知道有人类教导,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猴、猿是最聪明的灵长类动物,有举一反三之能,再加上修至高阶,也拥有人类一样的智慧,将技能代代流传下来就更不足为奇。
而且,连带的也能解释清楚猴、猿会将认识的药草采摘回,还全部丢进池子里一起浸泡酿造猴儿酒这一系列的行为。
心头疑惑得解,水啸终于有心情观察猴儿酒。
酒,清冽无杂质,像玉石钟乳上凝结出的琼浆玉液一样清透,盛在羊脂般的白玉碗、杯里,色泽晶莹可爱,醇醇香味扑鼻而至,令人未尝人先醉。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看着呈透明色的佳酿,脑海里涌现出李白的诗句,联想到如今身在异世,不仅与自己的亲人分离,与前身水十九的亲人也是音讯两茫茫,水啸心中有些惆然,也生出种深切的“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的期盼来。
只是,却持杯不敢动。
这酒,是经历百年以上岁月沉淀后所留下的精华中的精华,已经不能用酒精度的浓度来评价它的厉害,如果真要问酒精度有多高,她给出最低度的保守数字是90度。
曾经,老董为培养她对酒浓度的精确判断,特意寻回数种七十度以上的酒,让她一一品尝,她喝过后,便对酒味十分的敏锐,凭气味对感官的刺激便可估算出大约有多少度,精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并从未失手过。
世界排名前十的酒,她没尝过,只知排第的是波兰的精馏伏特加,酒精含量达96度,那酒的劲有多大,她没亲眼见过,不敢妄说,而她饮过的最厉害的酒,是老白干,也叫“蒙倒驴”,七十八度,不到半两便光荣的倒下,
七十八度尚一饮就倒,眼前如此高的度数,她哪敢以身相试。
在她观察时,龙太子捧起碗,一仰头,将酒全部倒进喉咙,再端起绿玉杯,将一杯琼浆玉液也灌下肚去,然后一抹嘴,掂着根龙须,一脸陶醉的眯起眼。
飞飞将嘴伸到碗里,“咕噜”一声,像牛喝水一样将一大碗酒吸得干干净净,又凑到杯子边缘,将绿玉杯里的琼浆也吸得一滴不余,随即也跟小龙一样,沉浸在美酒带来的快乐中。
小叮当瞅瞅,捧起小杯子,也学粉金小龙的样子,仰头饮了个精光,放下空杯,像是没过瘾,贼亮的眼睛盯上水啸那只白玉杯里的解愁物。
生怕小东西饮多醉死,水啸一把拎起小叮当丢到一边,将杯子举到唇边,酒临鼻,清香更诱引人。
喉咙中“咕”的一声清响,饥渴感顿生,水啸小小的抿一口,含着回味一番,再慢慢咽下。
酒沾唇齿,似在夏季抹上一层冰膏,清凉舒爽,那清冽的香味令人迷醉;入喉,似清泉涓涓淌过,又如露珠滑过镜面,留下一路的水润与清透。
咦?!
与众不同的感觉,水啸惊讶的挑高眉峰。
“轰”,突的,就在酒入胃里的瞬间,就好似有一团火药猛然炸开,整个胃部在瞬间腾起一股灼烧感,就好似有东西在里面燃烧。
胃,骤然**起来。
水啸全身一悸,抬手紧紧的按着了胸口。
也因为胃中的火热,身躯也在瞬间被感染,肌肉都变得滚烫,脸颊更似是抹了一层胭脂,红霞满面还不算,连耳根都已经红透。
丫丫的靠,坑爹啊!
很悲催的,醉了,发现这一严重的问题,水啸张口就想爆粗口。
真的是太坑爹了!
有人喝过世界排名第一的酒,说是“喝一口肚子上像挨了一拳似的”,这猴儿酒,哪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揍一拳那么简单,分明是被人拿东西像撞钟一样的重击在腹部。
轰—,粗话还没爆出口,脑袋里仿佛被火箭升空时的尾气给冲了一下,轰然一响,炫晕感顿生。
水啸眨眨眼,甩头,想甩掉那些不舒服的感觉,然而,才一甩头时,便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随即眼一合,一头趴伏在桌面上。
卟,她才趴下,小叮当也晃了晃,随即往后一仰,来了个四平八仰的肚皮朝天,连尾巴都没来得及翻过来当被子盖住身子,便呼呼大睡。
?
龙太子、飞飞好奇的瞄瞄,又互相对视一眼,瞬即,二兽兽很不厚道的一咧嘴,兀自偷笑不已。
笑过后,龙太子一把抱起水啸,还是像人类抱人一样,将其打横抱着,晃着身子,迈着轻重不一的步子,踉踉跄跄的踏进正前方的房间内,爬上大床,拥着人闭上眼。
飞飞爬起来,一口咬着小叮当的大尾巴,将小家伙倒叼着,晃悠悠的飞到彩玉**,再将小兽兽一丢,自己卧在床外侧,耳朵一耷拉,也睡着了。
半宿平静。
当新一天到来时,水啸没有醒,粉金龙、飞飞醒了,二兽兽并没有任何醉酒后的痕迹,又能活蹦乱跳。
龙太子、飞飞醒后出去逛过一圈,跟曾经一样晒晒太阳,透透气后,又缩回洞窿中,到中午时,小叮当也清醒过来。
水啸没醒,到晚上时也还没醒,她不知道一群猴子、黑猿在晚上时进了洞窟内部,更搬走了几十只玉葫芦。
她一直处于沉睡中,睡得特死,那种程度,就长时期有人将她搬出洞窟,扔进河里,她也不会醒。
半夜时分,水啸的神智终于复苏。
一醒来,耳院恍然有“嗷嗷”的欢叫声在回响,水啸眉头一皱,半眯着眼,爬着坐起。
怎么回事?
脑袋里还晕沉沉的,像注入一脑子的铅,沉重的令人抬不起来,还残留着宿酒后遗症的水啸,抚着额心,一时想不起发生何事,有些迷茫。
咳……
醉……酒?
细细的回忆后,想起前因后果,顿然瞪大了眸子。
她醉了!
她有多久没醉了?她记得很清楚,自从饮过七十八度的老白干之后,便再没醉过,当然不是酒量变好,是从那后,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坚决的只品酒不饮酒。
又栽了。
嘴角狠狠一抽,水啸拍拍头,发现小叮当、小龙、小叮当都不在,而“嗷嗷”的欢叫声也更清晰,侧耳一听,发现竟是从洞外的方向传来。
甩甩头,水啸起身,准备去查探,而一抬头一望,当视线望到正对着床方向的那块屏风时,身子一掠,一下子蹦到雕像旁边,再看几眼,骤然蹩起眉心,一脸的纠结。
那块屏风上,竟画着一副画,是副山水画,画中是一个腾着白雾气的大湖,茫茫白气中露出一截石碑,碑石的背后是山的轮廊,湖的另一侧有些楼舍的影子。
画很模糊,仿佛上了一层雾气。
石像的视线,很大部分都是落在屏风画里的那块石碑上。
水啸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却没有发现什么惊奇之处,也时也想不清为何雕像要盯着那里看,带着百思不解的疑惑,径自转去探究外面的声音。
到达紫玉屏风后,没敢直接冒头,悄悄的探出脑袋,一看之下,二眼一鼓就瞪成了二只铜铃。
外面的厅内,猴子黑猿们已经东倒西歪的趴下了一大片,还有些修为在十阶以上的玄兽聚在一堆,轮流着转换一只只大葫芦,就像是在击鼓传花,传到每只手中时,竖着喝一口又传给下一个。
一个个面红耳赤,双眼发红,喝一口便“嗷嗷”欢叫一声,传出葫芦后,捶胸跺足,摇晃着身子,像在跳爵士舞一样摇晃身子,一个个皆兴奋得不得了。
水啸终于明白小龙曾说的那句“还没饮过琼浆玉液,明天补上”是何意思了,抹了把冷汗,却不敢冒头,生怕被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猴子、猿捉住灌酒。
砰砰—等了约半刻钟,喝着酒的一只只猴子、黑猿终于撑不住了,也相继倒地,再稍后,十一阶、十二阶也相继扑倒。
横七竖八,满地狼籍!
水啸眼角一阵**,确认全部是真的醉倒后,撒开脚丫子,一阵风似的掠过厅,急三火四的往洞窟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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