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停住，林双星扭过头笑吟吟看着她，“真的啊，那咋办？我水都倒进去了！”

智慧咬下嘴唇，“装！”

“太不好玩了你~”林双星无奈地摇头笑笑，把手指残留的水滴掸到她脸上。

智慧只是下意识眨下眼睛，完全没有躲闪的动作。

林双星不爽到极点，提了一口气，“嘿，我还就不信了！”伸出舌头在掌心上一舔，往智慧脸上按去。

智慧惊恐，“不带玩恶心的！”双手一收把脸捂住。

林双星很方便地一手掐住她两只手腕，威胁道：“那你说你好害怕。”

智慧笑喷了，“你有病啊林双星？”身体往后仰，吧凳也跟着翻倒过去。

林双星连忙扑救。吓唬人不成，倒把自己惊出了一脑门冷汗，后知后觉地发现揽着她腰身的胳膊并未吃力，这才注意到她一只脚勾着险些翻到的凳子，另一只脚则稳稳地站在地上。

“装鬼把自己吓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智慧伸出手指戳戳他头发，嫌弃道，“后退，蹭我一脸油。”

他像个气疯的斗牛一样低头往她脸上顶。

“……”晨晨拿走智慧手边那只有粉身碎骨风险的玻璃杯，顺便对她一言不合就撒泼的老板投以绝望的一瞥，“弄了个霸总的造型，还像熊孩子似的抽疯。”

司和安走进来就看见吧台前嬉闹的二人，再看服务员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脚步一滞，双眉不觉攒起。

智慧被林双星一只胳膊圈在凳子与吧台之间，跑不掉，只能侧过脸躲闪他那颗油汪汪的脑袋，眼尖看到司和安，高声求救：“男神——！”

林双星跟着看了一眼，不高兴，“朝他喊顶什么用？叫我一声我还可以考虑饶过你。”

语文老师当然不会轻易踩中他的文字陷阱，“你得保证。”

林双星笑破了功，放开她，又开始对新来的动坏心思，“哟，司总。”拢了拢雕塑般的头发，抬手就想来个拥抱。

司和安伸出剪刀手卡住他手腕，仔细看过那掌心上的油，同情地转向智慧，帮她擦了擦下巴，“晚上洗脸多打点洗面奶。”

林双星坏笑，“别光顾着聊你们小姐妹的体己话，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把那一堆真假难辩的房产材料拿过来考他，“咱们换个大点的店面怎么样？”

司和安对他正事前的那个称呼相当抵触，眯眼警告，“谁们姐妹？”

林双星毫不含糊地指着他，“你们，长头发的。”

司和安用文件夹将他跷起的小拇指压下去，“把您这兰花儿收起来再寒碜别人。”

林双星迅速将食指与小指伸直，“我这叫金属礼。”

司和安意外地看看他，“是啊，我以为要代表月亮消灭我呢。”

智慧特淡定地瞅着他俩笑，心说你们呛呛吧，反正有一个是我姐妹……

林双星曲肘搭在司和安肩膀上，问她：“我俩要是同性恋，你说谁是0。”

这人会读心术吗！智慧头皮发麻，“我听不懂……”

林双星捉弄得逞地大笑。

司和安没有错过智慧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你不能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联想吧？我可事先声明：我对男的没兴趣——”然后在林双星魔性的笑声中，用无比轻柔但清晰庄重的音色告诉智慧：“我喜欢的人是你。”

晨晨刚忙完凑过来想要搭话，不料误入自家偶像表白现场，捂嘴看着司和安，眼眶里有亮闪闪的小泪花，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绝望。

智慧第一反应却是扭头看林双星，看见他舒展的一字眉正迅速拧劲，眉头亮出一个“川”字，满脸的傻笑渐变成为震惊。

司和安伸手挡在她的脸侧，倾身又向她欺近几分，“对你说的，智慧，别管不相关的人。”他刻意放慢语速，降低音量，加上适度的气声，带着一点哄骗的意味，缓缓对她说，“表白呢，给个回应好吗？”

智慧直觉地点下头，“好的……”

林双星一脚踢开智慧身边的吧凳，从她和司和安中间穿过，向酒吧大门走去。

智慧往后退了退，退开司和安的压迫范围，“他生气了。”盯着那个背影，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烦燥。

“我看出来了。”司和安抱怀靠在吧台上，发愁地看着眼前这个根本没搞清状态的表白对象，“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所以你俩现在是开始谈恋爱了吗？”韦欢欢也兴奋地追问。

她还好意思问，智慧咬着牙，“快滚吧。是谁跟我说的他喜欢林双星，我怎么可能和一个喜欢林双星的男人谈恋爱？！”

“拒绝啦？”韦欢欢显然不意外这个答案，“我靠，你该不会就这么怼回去的吧？”越想越紧张，“我靠，你该不会说是我说的他喜欢林双星吧？”

智慧挑着面条，皱眉看她，“你最近怎么老是说脏话？”

韦欢欢沉默片刻，不太确定地同她探讨，“‘我靠’不算脏话吧？我C开头的才是脏话。”

智慧哭笑不得，低头继续吃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明显的心不在焉。

韦欢欢观察了一会儿，感觉司和安有戏，“说说，那么漂亮的人说喜欢你，啥感想？”

结果智慧都没跟上她的话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司和安。”

韦欢欢默默收回对司和安的期待。

“什么感想？”智慧认真想了数秒，“首先，千万不能被谢沁知道，你也千万别去说。”

韦欢欢撇嘴，“跟她够不着说话我都。你看好林双星那个嘴欠的吧。其次呢？”

智慧尴尬得要命，“就觉得自己挺二的吧……”

韦欢欢偷笑。

智慧瞪她，“居然会相信你的话认为他跟林双星……怎么样。”

欢哥一秒变脸，“我也只说是疑似，又没给他确诊。”

“但是——”智慧从酒吧出来，到和韦欢欢来快餐店吃饭，一直都在困惑的是，“那俩人没有感情线的话，为什么司和安跟我表白，林双星那么生气呢？”

韦欢欢讶然，“林双星生气？他生的什么气？”

“就是啊。”智慧想起谢沁被碰瓷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林双星听说谢沁向司和安表白被拒绝还挺开心的，当时智慧只觉得他是因为司和安没做别人的男朋友而开心，现在知道是自己想偏门了，那难道是因为谢沁没成为别人的女朋友而开心？

也就是说，他在意的是谢沁，而不是司和安，所以，看到司和安对她表白，才会生气。

这事情其实挺简单的，他和谢沁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要不是韦欢欢误导在先，她早该想到这一层的。绕来绕去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韦欢欢听她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了，心想智慧不愧是常年处理学生早恋问题的，在这种事情上脑子转得真快。佩服之余也有点疑惑，“那他正常来说不应该高兴才对吗？司和安不喜欢谢沁，他不就没有竞争对手了吗？为啥还生气？”

智慧设身处地想想，韦欢欢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理科生，四角恋这种题型对她来说确实超纲了。但她偏偏还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霸，再难的题也有胆挑战。智慧只好试着帮她梳理，“假如你喜欢一个人。”

韦欢欢听得很专注，“嗯，谁？”

“假设一个，随便谁都行。”

“你不能做这种开放性的假设，推论不出和命题相关的方向，结果全是无效的。”

“……”智慧深感隔行如隔山，“假设你喜欢宁博一。”

韦欢欢顿时大惊失色以至到了无法思考的程度。

智慧只好换一个例子，“你还记不记得林双星以前那个数学老师？”

“贾老师。”

“对。她一节大课80多个学生，你想不想要这种大班课？可是你上不了，你最多能一对二。能理解这种特别喜欢，但无法拥有的感觉吗？”

韦欢欢重重点下头，完全被带入到了这沉痛的戏份里。

智慧又说：“但是呢，贾老师把这个大课给拒了，扭头接了个一对一，你说你看着来不来气吧？”

韦欢欢很实诚地表示，“气啊，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不差钱呢。”又叹了一口气，“主要是，哪怕人家拒绝了，也落不到我头上。唉，简直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