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更莫名：“没有啊。”

除了上午那一面，她今天压根就没再见过他！

“不应该啊，”老齐在一边拧起眉：“要是老大没来和你告白，怎么会觉得你不喜欢他？还有那束花，明明就是没送出去嘛。”

“他今天晚上一个人在凉亭里借酒消愁，喝得人都迷糊了，还一个劲儿问我们他是不是那么讨人烦，大嫂，你仔细想想，老大真的没去找过你？”

周巧确实没见过秦枫，但她心底里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晚上的时候，她正在秦雷雷院子里呢。

当时她想和对方把话说清楚，秦枫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来找自己了吧？

她当时和秦雷雷都说什么来着？

总之不算是什么好话。

要是他当时真过来找自己，听到她和秦雷雷的对话，大概会很伤心吧。

想到这，周巧心下不知为何，莫名的慌乱两分：“你们说秦枫在凉亭喝酒，哪个凉亭？”

“门东边的沁雪亭。”阿言开口道。

“你们去吃年夜饭吧，”周巧轻咳一声道：“我……我去亭子那边看看他。”

几个少年一听这话，神色都带上了喜意。

“大嫂劝好老大之后，记得一起过来和我们守岁啊！”侯开摆手叮嘱道。

“知道了。”周巧头也没回的应声。

沁雪亭。

不过片刻的功夫，石桌上的酒瓶子又多了三四个空的。

秦枫的目光有些迷离，但人却还带着些许清醒。

他拿着手机，冰冷的屏幕光映在他的脸上，他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最终手指在“是否确定删除”的按键上反复徘徊，却始终按不下去。

“拍得挺好的，干嘛要删。”周巧的声音蓦然出来。

秦枫心下一颤，手没了准头，竟然一下子点到了“是”上。

眼见着那张照片“咻”的一下不见，他愣了愣，随后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快速且本能地点去垃圾箱，却因为眼前重影，点了好几次也没点进去。

周巧看着他的样子，心下发涩。

往日的秦枫一向意气风发，潇洒风流，什么时候这么颓丧过？

她轻咳一声道：“别找了，我来了。”

秦枫顿了顿，扭头似是带了几分疑惑，半晌他反应过来什么，试探道：“周巧？”

“嗯，是我。”周巧看着他，半晌低下身，和坐在石桌上的他对视。

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映着的自己。

周巧第一次发现，秦枫的眼眸竟然这么深邃。

像是一个幽深的旋涡，分分钟便将她淹没。

她虽是为了让他清醒过来才和他对视，但这一刻却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秦枫也没好哪儿去。

他怔愣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眼前的人一双眼眸如此清澈，因为天冷，皮肤被冻得微微发红，却越发显得她一派纯净天真。

秦枫不自觉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手下的触感如此真实，一瞬间，他眼眶竟然不自觉有些发红。

周巧感受到他指尖温度的瞬间身体猛然颤了一颤，却是稳住了没有躲闪，而是认真看着他，喊他的名字：“秦枫。”

以前她背地里叫他大魔头，当面叫他秦爷，疏离客气，这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秦枫如梦初醒，猛然退了退，因为动作太快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坐稳。

片刻后，他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你不是讨厌我，害怕我，要走吗？又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巧竟从这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知道他是清醒了些许，她松了口气，抿了抿唇，低声道：“难道不是你先去找我的吗？”

秦枫动作一滞：“你都知道了？”

周巧没回她的话，着看向桌上那束有些变形了的永生花：“那个……是送给我的吗？”

秦枫声音紧绷道，半晌开口道：“是与不是还有意义么？”

“怎么没意义？”周巧小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如果是送给我的，万一我很喜欢，一高兴就不走了呢。”

秦枫狠狠一颤，猛然看向她。

下一刻却又反应过来什么，自嘲笑笑：“这算什么，对我的安慰？”

周巧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看向他：“秦枫，我再问一次，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秦枫滞住，抿了抿唇，却没开口。

周巧看了他半晌，见他始终没有反应，点点头：“好，既然不是，那我走了。”

她说完便转了身，动作决绝，似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

秦枫愣了一愣，看向她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

眼见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他心下慌乱压过了初初的火气与烦躁，蓦然起身。

顾不得桌上被洒落在地的酒瓶，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似是将情绪压抑到了极致：“你去哪？”

这一拉，莫名让周巧更笃定了几分。

她看向他，哼了哼：“天高海阔，我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秦枫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半晌放低了声音，艰难道：“能不能……不走？”

周巧沉默下来。

她看向他，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她说完像是怕他不懂，又追加了一句：“为什么不让我走？”

秦枫眼眶更红，攥着她的胳膊不自觉发紧。

周巧感觉到小臂的疼，但却下意识忽略了。

她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执着地在等一个答案。

侯开他们和她说了很多，说他多喜欢自己，多照顾自己，多为自己着想，她心里纵然百感交集，但此刻站在他面前，她还是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听他亲口说。

她想知道，侯开他们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空气不知不觉变得胶着，两个人之间像是被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牵着，反复拉扯。

半晌，还是秦枫先低了头。

他的面容在冰冷的温度下隐隐发白，眼睛却红得令人心颤。

他看向她，似是破釜沉舟：“因为我喜欢你，周巧。”

他声音微微发颤，语气却不容置疑：“我喜欢你，想守着你，看着你，所以不想让你走，不想让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