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无声无息地潜入这座海滨小城,街道边上的枇杷树的叶子开始发黄,掉落,风一吹,便旁若无人地舞蹈着,让人有了点悲瑟的感觉。收获的季节中间掺杂了落叶离树的悲哀,于是,这是个离愁的悲伤和丰收的喜悦相夹杂的复杂季节。
阿桥在办公室给我拨了个电话,告诉我刚做成了一宗生意,赚了不少,说是要请哥们去秋游,决定在他的郊外的别墅BBQ.放下电话,我分别给清影和军去了个电话,借这机会,让军和清影认识一下。拨军的电话的时候,却重复了接到军第一个电话时的事故,在不经意中将放在我桌上最心爱的玻璃杯碰倒,那碎成片片的玻璃在穿过窗户的光线下泛着寒冷的光。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象是有什么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意外撞击,变得片片粉碎。许多事情在之前都有预兆,虽然人的第六感尚未得到证实,但,不代表真的没存在这种微妙的预示。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里向四周渗散,从每寸皮肤和每个毛孔里向外挣扎,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于是站起来,才发现,原来窗户没关好,微寒的萧肃秋风便溜进来,将室内温暖的世界变得如此寒凉。
关好了窗,想,真的是窗户没关好的缘故吗?真的吗……
几天来,心情出奇的平静,泛不起半点波澜。这种突如其来而奇异的心态着实让我感到恐惧,从前的我狂热地喜欢着郊游。想想,青山绿水,美女佳人,湖边漫步,踏浪追逐,这对于很罗曼蒂克射手座来说,其中的吸引力只有这个星座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和了解。换了从前,这时候我通常是准备这准备那的,并打电话给狼兄弟们商量郊游中除了烧烤是否还来点什么余兴节目之类的,有否美女同行等等,直到把他们烦得语无伦次惊慌失措才肯罢休。可是,现在……今年的秋天和往年与别不同,去年的这个时候,早已经阴雨绵绵,然后顺利进入初冬。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这个秋季却没有一点的变化,和它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既没雨水也无阳光,不算太冷,也以往秋季那种忽然几天高温的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它也缺乏活力。
这个该诅咒的秋天,这种该诅咒的心情。
终于到了那个我极度喜欢却不热切期盼的郊游的日子。还是老样子,阿桥准时开车到了我的楼下,给我发了个CALL,我也保持不变,穿好衣服,匆匆就下了楼。刚到一楼,从楼道口蜂拥而来的阳光使我感到眼睛一阵的刺眩,于是,我本能地举起手掌,挡住了那些我期待但又觉得意外的阳光,毕竟,这个秋天以来,我很少看到阳光了。
接了清影,车子便沿着郊外的国道向阿桥的别墅飞驰。车子的速度很快,清影显得有点紧张,用手扶着车顶部右端的把手。我轻轻将手掌移过去,温柔地拍打着她有点温热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的,他本来应该领的不是汽车的执照,是飞机的,所以,开起车来有点错觉,还以为自己在开飞机呢。”阿桥当然不是傻瓜,知道我在提醒他注意安全问题,于是哈哈大笑,将速度降了下来,然后咧开嘴很不服气地反问:“不信任我的技术!?”
“不是不信任,是很不信任!该开飞机的人来开了汽车,就象该杀猪的去了杀鸡,一刀下来,什么都没了。别夸自己的技术了,去年的车祸怕还是没忘吧?”
那是一次酒后驾车,阿桥的皇冠三点零翻了两个跟斗,然后潇洒地躺在路边的排水沟里。阿桥没死,是防撞气囊保了他的命。听我提到这次车祸,阿桥终于安静地将嘴闭上,并且保持了稳定的车速。其实,飙车是一种现代年轻人喜欢的活动,就如平时去D厅喝酒或去酒吧泡妞一样,只是在乎你喜欢选择怎样的方式来释放一天的工作压力。狼堆里的兄弟公认飙车技术最好的就是fenix,他可以将一台250C的NSR以时速一百八十码表演插花动作(注:就是以S字形路线超车),就连阿桥的皇冠都望尘莫及。阿明就曾经坐在fenix的车尾见证了一次壮举,不过下来的时候马上蹲在路边,腿边抖着边将胃里的晚餐都赶出身体,脸上全是冷汗,将头发都浸湿了。现在很多年轻人精神上是贫乏的,如果你到D厅看看就知道,躲在包厢里手夹着一支支既不是香烟又很象香烟的东西在陶醉着猛吸的,那便是在吸大麻;跑到震耳欲聋的音箱旁扶着音箱疯狂摇头也不怕脖子被扭断的,肯定吃了K。如果有人劝他们,会得到理直气壮的回答:“这是软性毒品,不上瘾的。”简直是无知!毒品还分软硬吗?大麻和K同样存在依赖性!所以,对于我们这帮选择飙车的年轻人来说,只是行为上的越轨,并非灵魂上的堕落。
车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别墅的院子里,所以人都陆续下车了,只有我。忽然不想下车,直觉上,这次郊游是个美丽的错误。
清影弯着腰,低头手扶着车门,一双温柔明澈的眼睛中有着不可抗拒的期待。这让我想到了幼年时家里的一只我最痛爱的猫,有一天晚上它就这么在我膝盖上曲卷着,温柔地偎依了一晚上。第二天,它就失踪了,再也没看到它回来。所以,我不养猫,一看到猫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想起了它。
还是下了车,我找不到理由拒绝清影的目光,还有,我更想借这个机会和清影到湖边去踏浪。
几分钟后,fenix的车也到了,阿桥的车坐不下那么多的人,所以,我叫他去接阿军。fenix进来告诉我,阿军有点公事,要过一阵子才来。
等我们透好了炭火,围了一圈开始烧烤,军珊珊来迟。我一边招呼着军,一边为军拿烧烤用的铁叉,当我刚转身的时候,听到了背后传来一声轻响,我扭头察看,看到清影在慌乱地收拾着跌落的叉子。我疼爱地将清影的手捧起,反复翻看着清影的手掌:“看看,烫着了么?”在灼热的火焰旁,清影的手意外的冰冷,脸色苍白得让我感到不安。目光闪烁着,清影将手极不自然地缩了回去:“我去去洗手间。”完了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fenix一脸的茫然,耸了耸肩,摊开两手:“大姨妈来了吧?”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丫的思想老没往正道上引。”
fenix见我生气,没敢再吭气。
沉默,一阵长长的沉默。周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空气……
军坐在炉子旁,脸色灰败,眼里倒映着两堆炉火,目光却显得空洞无物。沉默
过后,军站起来告诉我,今天他有事要办,先走一步,末了说要改天请酒谢罪。
军刚走,清影便回来。他们来去的时间衔接的那么紧凑,给人一种事前商量好的错觉。这是人为还是天定?他们之间总是让人感到一种凄美的错落。
难道……
我和清影去了湖边,那个离阿桥别墅不远的湖。深秋的湖现出了冷漠的灰色,伴随阵阵的微寒的风,波涛拍着沙滩时发出清冷的脆响。我没有找回和清影在海边那个夜晚般的感觉。是我的心情受这个季节影响而变得沉寂,还是清影的刻意压抑诱发**的每个机会?我的思绪顿时变得如湖边的树立般杂乱。
一整天,清影的手都是冰冷冰冷的,和我捧起湖中的水那种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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