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瑶夕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修炼完毕, 真正重新走进名利场里的角逐竞争后,除了最开始在综艺里有一小段适应期, 将自己作为镜头主角的觉悟调整出来, 剩下的时间一直无往不利。
没有她拿不下来的试镜,没有对她不满意的导演。她或许在人脉和交际方面都有所欠缺,也不是个酒量奇佳长袖善舞的人, 唯独靠着真诚虚心和精湛演技在导演心里挂上号,在这个方面,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基本听不到外界的相关质疑。
宁瑶夕一时间不由愣住了,这实在属于状况之外的事情,让她有点无措。
不过当然也不至于接受不了,事实上, 这一幕甚至有点似曾相识,上一次她在对演技的信心满满中被迎头痛击, 还是在齐允办公室里那次, 人不能讳疾忌医, 被指出问题就要去改正。
宁瑶夕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 轻声问:“余导刚才是在掌镜找拍摄手感吗?摄影机开着的话,我能不能看看刚才拍摄的原片?”
余晖盯着她又看了几秒,无言地让开位置。宁瑶夕走过去, 将摄影机里的画面回放出来, 自己看了一遍。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余晖掌镜的拍摄画面,刚看到第一个镜头, 就怔了一下。
这是新鲜拍摄出炉的, 最纯粹原始的原片, 没有经过任何后期调色和渲染处理,将导演本人的功底展现得一览无余。
就这么一个镜头,宁瑶夕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就敏锐地发现,余晖绝对是一个掌镜功底极强的导演,光影布置、以及人物与画面分割比例这种基础的功底自不必说,他是个非常明显的善于拍出故事性的导演,演员透过屏幕望向镜头,未尽的千言万语徐徐铺开,一个镜头就能抓住人的视线,注意力无法移开。
扑面而来的冲击力,瞬间将人代入进去。宁瑶夕条件反射地按了下暂停,而后将情绪再次整了整,以一个更加严肃的态度,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原片里。
余晖指出的她的问题,她暂时还没有意识到。但就在这一秒,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余晖这个导演的风格。
这是一个抛开一切外在因素不谈,只和你谈表演的导演。名声,地位,声势,在这样的导演面前都不重要,只谈最本质的东西,对角色的表现与诠释到位与否。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新手导演。
宁瑶夕昨天联系余晖,答应过来试镜的时候,曾经在网上搜索过余晖的作品。这个名字不算特别小众,网上也有些七零八碎的结果,但都和电影导演这个身份毫无关系。搜得她一时间很是忐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能是碰巧接了个新导演的第一部 电影吧,看这个剧本的深度和完成度,不像呀……
齐允也没查到这个名字对应的影片,不过还是毫不迟疑地否定了她的猜测。
“剧组待机一天烧一天的钱,能先建剧组再定演员的导演,不可能和你之前进的那些草台班子剧组一样。再说那天的酒会也不是谁都能进的,他起码收到了金合欢颁奖礼的入场券。”
齐允的指节在屏幕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你知道他的英文名是什么吗?”他问,“会不会是之前没在国内发展的导演,余晖确定是他的常用名吗?我的意思是,是他在这个圈里通用的名字吗?”
宁瑶夕一问三不知,连着摇了好几次头,眼神无辜。
齐允:“……”
“什么信息都不知道,见面人家递个剧本你就接,看完不管不顾就要演。”齐允冷静地复述了一遍她的惊人操作,很是无语地看着她,“你有自己现在是个热度已经来到一线的当红女明星自觉吗?片酬,待遇,投资,宣发,什么都不问,这就要接下剧本,跑去试镜?”
宁瑶夕琢磨了一番,而后诚恳地点头:“对。”
齐允:“……”
为什么?有逻辑通顺能让人听懂的解释吗?齐允用眼神问她。
她也不知道理由能不能让人听懂……宁瑶夕抬手挠了挠脸,耸耸肩,笑了起来。
“因为真的是个好剧本。”她诚恳地说,“我本来是就打算看一遍的,但昨天看完之后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全篇情节设置没有一处废笔,而且剧情也并不是和其他文艺片一样有大篇幅的冗长留白,它的情节很饱满,就是台词不太多,对演员的内心戏考验极大。”
“没必要为了挑战自己而冒险。”齐允说,“拿到这个最佳女配角之后,你选择的余地大了很多。已经有新的电视剧剧本在接触公司了,我还在审,最迟一周左右就能给你拿来几个剧本,虽然可能并不都是女主角,但至少也是女二或反一,一步一个脚印更合理,没必要非要现在跳到电影那边去,步子迈得太大会很冒险。”
“道理我都懂……”宁瑶夕抿了抿唇,还是坚持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不是为了挑战什么,或是出于提升咖位上的考虑,才去考虑演电影,这属于你要考虑的范围吧?我只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剧本,并且目前还没有碰见过更喜欢的,仅此而已。”
行吧,演员。齐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在她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同意了。
“试镜的地方也不算偏远,把人都带着,去走个过场。”他说,“明天带导演过来公司谈合同,我回去清点一下现金流,如果真有需要,你就别客气,直接带资金组,第一次演电影,最终成绩没法控制,品质总要拿得出手,逼格、市场和粉丝,起码要照顾好一样。”
当时齐允还觉得,她过来试镜只是走个过场,没有导演会不满意她的演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二十分钟前,她其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宁瑶夕站在摄像机前,先将刚才拍摄的片段整体浏览了一遍,而后一帧一帧地回放,看得极慢,时不时还会倒回去重看,认真而郑重。
余晖没有打扰她,安静地等待着她的结论。在她终于结束微弓着背看画面,重新直起身时,问她:“有答案了吗?”
宁瑶夕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我演得挺好的,没什么硬伤和大问题。”
余晖扬起了一边眉毛,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正待说什么,却听宁瑶夕又道:“但我不是她,你的镜头要求很高,不是要拍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而是要真的记录她的日常——排除表演的身份,将自己自然地融入戏里。我的表演太抓镜头了,这在其他影片里应该都算是优点,但偏偏在你这里不行,与你想拍摄的内容不符。”
她说的抓镜头,并不是说她在表演中会不自觉地看镜头,这样不专业的错误她当然不会犯。但作为一个演员,一个演技精湛的优秀演员,有些习惯是自然而然就会带出来的,比如无论什么时候,人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和注意,不需要做什么刻意的表演,无形之中就是有这样的气势,说是主角光环大抵太过夸张,说成星味可能更好理解。
为什么有些明星即便带着口罩和帽子,走在人群当中,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来不凡?星味,气场,存在感,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镜头的注目与人潮的追捧当中被后天锤炼而成,如果一个人长期被万众瞩目,她不可能不产生那种中心感,这是成为人群焦点的附带产物。
一个纯粹的演员可能不会带上这些东西,但宁瑶夕并不能算是。除了是个演员,她还是个人气极高的流量明星,粉丝众多,通告排得很满,是歌手,偶像,艺人,明星,而非单纯的演员,星味无可避免。
“余导说我眼神浊了,是这样的原因吗?”宁瑶夕向他确认,“我能隐约感受到你的意思,但不是特别确认。”
余晖朝她弯起唇角,微笑了一下,房间里的气氛霎时间缓和下来。
“能看出这些东西,看来我们的合作还有尝试和校正的余地。”他直白地说,微微颔首,“你说的这些算是很重要的方面,因为你提到的这个点,我也想过要不要找素人拍摄。但素人好找,天生的杀手并不好找,我后来意识到还是要找一个演员,如果现实中不是真的有一个康萍,这个角色就需要有演技的支撑。”
宁瑶夕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但余晖话音一转,却是说:“在这一点上,你让我很困惑。我之前看过你的拍摄原片,你的演技在我这里是过关的,但也仅仅是过关而已。真正打动我的,是四天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那种清澈明亮的眼神,眼神才是一个人的灵魂。但现在我觉得你的灵魂不够清澈了,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在这四天里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这个话题好像有点太抽象了。宁瑶夕愣了愣,一时间也很不确定:“我不能完全肯定我理解了你的意思……这种眼神指的是什么?”
余晖仔细地注视着她,目光长久地落在她的脸上。
“那种属于天分型演员的,单纯简单的灵气。”他说,眉头皱起,“你现在心里想了太多事了,没人告诉你吗?最好的演员心里不能装太多东西,可以经历很多,但不能想太多。”
这四天的变化。宁瑶夕怔了怔,不确定地想,这四天好像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除了郭炎找上他们这点,别的好像也并没有……
郭炎。宁瑶夕忽而一顿,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好意思,导演,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宁瑶夕低声说,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摇着头,试图把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我会……尽快调整,稍微给我一点时间,一小时,不,半小时……我还是想争取一下这个角色……”
“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余晖平静而温和地说,“是什么想不通的烦恼吗?如果不涉及机密的话,也可以和我分享一下,我可能在具体的解决方式上给不出太多建议,但对于演员调节状态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心得。衷心希望你能调节成功,我也很想争取一下你。”
啊,谢谢。宁瑶夕放下手看他,想了想,在不涉及具体人名和机密的情况下,将事情简略地和余晖讲了讲。
“我可能其实就是,潜意识有点难以和这个世界的各种潜规则和解。”她摇着头,语带自嘲地说,“其实心里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合作,互惠互利,也觉得这种方法很高明,换我的话我肯定想不出来,他们每一个运筹帷幄的想法都很聪明。但我可能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解决一个恶人的方法是和另一个恶人联手。”余晖简略地总结,看着她的眼睛,“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还需要昧着良心替恶人颠倒黑白,粉饰太平,好像权力能改变一切世间的善恶规则,内心深处会觉得挺无奈吧。”
宁瑶夕愣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笑着叹了口气。
“这话可真是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肯定要说我不识好歹,作为既得利者还假惺惺地抱怨个什么劲。”
她连连摇头,仿佛对余晖的这个结论也连带着很排斥一样。但摇过头,短暂的停顿之后,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弯了弯唇角。
“余导是个很厉害的聊天对象。”她说,“要不是你,我可能很难这么直面内心的迷茫,虽然即便能够直面,我其实也毫无办法。”
就像颁奖礼上,和一个完全没有实力,纯靠走关系的人一同捧起奖杯,谁都知道不合理,谁都觉得有黑幕,但是有什么用呢?又有什么解决方法?
完全没有,最好的应对方式其实就是和光同尘,随波逐流。她对于自己原则的坚守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带来后续的麻烦,她同样属于最终结果的受益者,拿起奖杯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失去了质疑的资格。
就算她有实力,有底气,有理由说出那番话。
但也只是徒增尴尬,像一粒出现在顺滑丝绸里的石子,突兀地展露出棱角,而后被四面八方的柔软布料团团裹住。
说穿了就是还不够有底气,还不够红,还没进入到制定规则的阶层,还没法螳臂当车。宁瑶夕心知肚明,也谈不上灰心,只是难免焦虑,也很难抑制住那份无从言明的压抑。
“能理解。”余晖稍稍颔首,而后说,“不知道现在说晚不晚,我非常欣赏你那晚的唐突发声,很有堂吉诃德式的戏剧性,很妙。”
宁瑶夕颇觉牙疼地嘶了一声:“堂吉诃德式……能算是一句夸奖吗?你可以不用加上欣赏之类的修辞,直接说我天真幼稚的……”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余晖稍稍扬眉,摇头否认她的说法,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存储的视频,递给了她。
“画面感和故事性都很好,让我的手甚至有点蠢蠢欲动。当时还不认识你,不过还是贸然拿起手机拍摄了你的镜头,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就删掉。”
拍了她?宁瑶夕疑惑地接过他的手机,低头看去,而后当真看到了那个晚上的自己。
那天晚上的颁奖礼是全程直播,她这几句话之后还上了热搜,引来大众热议。路人几乎一边倒地全站她,但是路人轻飘飘的一句声援过去,热搜广场上就剩下两家粉丝撕得腥风血雨,她翻红以来人缘一直很好,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么恶意的攻击,事情还是由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是她必须要承受的结果。
相关视频她当然早早看过,对于那番话并不能说后悔,和齐允说开之后也没造成什么大影响,齐允的善后能力更是强得远超所有人预计。
她并不后悔,只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或许不会再说。
因为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关于那个晚上的举动,她本人一直以来收获的都是□□,冲动,不知世故,浪费齐允苦心,不一而足。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另一种镜头视角,她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当时的她尽管说话时很平静,但其实走下台的时候,眼眸一瞬间低垂,而后才重新抬起。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宁瑶夕忍不住问屏幕中的自己。
屏幕里的她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她从所有人的注视中穿行而过,像一道穿过高远深堂的风。高门大院里不见天日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她什么都带走,只是这样来过。
她曾经来过。
宁瑶夕出神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看了很久,轻轻地呼出口气。
“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件事没有带来任何实际意义。”余晖说,“人间不是你的理想国,你想要摆脱的一切可能永远摆不脱。或许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能够眼都不眨虚与委蛇的人,体面,合宜,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在这个圈里更混得开,或许人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也并不能说你变成那样就不好,或许那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看着里面独自走回座位的宁瑶夕,神色平静。
“所以我当时觉得,一定要记录下你现在的样子。”他说,“如果这之后的每一天都是你的慢性死亡过程,那么起码我还能够记录下来,你曾经是怎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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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点,燃星的车从机场接到了宁瑶夕。
留了个司机在当地把保姆车开回申城,其他人都乘着这趟飞机一起抵达目的地。比去时少了个司机,多了个余晖,来回还是一样的人,一辆保姆车绰绰有余地把人一并接走。
陈瑞亲自充当司机来接,作为现在燃星的商务主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像这样当司机的经历已经很少有了。秉承着诚恳待人的准则,刚把人接上车,他就立刻开始道歉。
“真不好意思余导,本来我们齐总是要自己来接的,昨天都已经定好了。结果公司里突然来了贵客,他一时走不开,只好派我过来,还请您多包涵。”
余晖笑笑,眉宇间一派温和:“我知道,别在意。”
“陶导突然过来了。”宁瑶夕在一旁向他解释,“陶永章导演,我之前演的《赤色年代》就是他拍的,是我的贵人。他突然到公司,齐允确实没想到,现在还没走,本来真说要来接我的,结果现在没办法。我没骗你,你看,他昨天还给我发消息来着。”
为表自己不是在随口敷衍他,宁瑶夕还给他翻出昨晚和齐允的聊天记录,亮给余晖看了一下。作为公司的一姐兼老板娘就是这样的,肯定要为公司多美言几句。宁瑶夕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拇指,肯定了一番自己的敬业。
余晖的视线从聊天记录上两人的一长串语音气泡中划过,看着她翻昨晚的聊天记录还往上翻了好半天,没做什么评价,只是笑笑,说:“没关系,我知道。”
怎么就知道了?一说就信,这么傻白甜吗?宁瑶夕纳闷地看他一眼,直到来到燃星,走进会议室,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余晖到底是知道什么。
——他知道陶永章为什么过来。
齐允看到宁瑶夕口中名不见经传的导演,一时间也愣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余晖脸上,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Leonard?”
Leonard?谁?余晖?宁瑶夕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看到余晖笑了一下,朝齐允伸出了手。
“又见面了,齐总。”他平静地说,微微笑了一下,“五天前我说,有缘自然会相见,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当时还以为,这句话是对我说的。”齐允看了眼面露惊愕的宁瑶夕,意有所指,不过没在这个话题上展开细说,一笔带过,在双方落座后再次开口。
“很高兴看到Leonard导演今天和瑶夕一起过来,看来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人选已经落定,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本来我们还准备了投资和配合宣发等方案,现在看来属于自作聪明了。Leonard导演新签了国内的营销公司,这部电影看来完全不用担心幕后工作,既然这样,或许对电影成品保持期待就已经足够了,希望我们双方拥有一次愉快的合作。”
“我猜会很愉快。”余晖朝他礼貌地颔首,眉眼舒展,却是摇了摇头。
“不过要是说贵方完全不用操心,似乎也不准确。”他说,“关于拍摄,我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得到贵方的同意,落实在合同里。”
“什么要求?”齐允问,语气友好,“Leonard导演尽管说。”
“叫我余晖就行,是我的中文本名。”余晖轻松地说,语气也很友好,微笑着道,“这部电影需要更强的代入感和更好的发挥,为了追求艺术效果,我需要瑶夕封闭拍摄三个月。”
齐允动作忽地一顿,定定地看了余晖几秒,视线转向身旁的宁瑶夕。
宁瑶夕面色同样惊愕,不过并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短暂的怔忡后,目露沉思。
她不排斥,这倒也合理。
“我记得你是要瑶夕尽快进组。所以,十二月底到三月底?”齐允说,眉头皱了起来。
“差不多。”余晖颔首,“如果时间有变,需要延误杀青的话,我会提前半个月通知,相关的片酬和费用不必担心,由我个人承担。”
“十二月底到三月底。”齐允重复了一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十二月底不可能,瑶夕的跨年演出已经签出去了,最早进组也要一月初。”他说,随即又道,“一月到三月之间,隔着好几个颁奖礼和春节晚会,今年好几家卫视都向瑶夕发出了春节晚会邀请,还有和新春假期相关的各种代言、资源、物料拍摄,这段时间她特别忙。”
余晖笑笑,问他:“她什么时候不忙?”
齐允顿了顿,看着他没说话。
“或许你觉得这些东西都特别重要。”余晖说,神色自若,朝他心平气和地笑笑。
“不过我不这么觉得。”他说,“齐总是个很好的商人,能力很强,但如果宁瑶夕想要成为一个最好的演员的话,有些东西是要有必要的牺牲的。恕我直言,你在意的那些东西,不出意外,都属于她可以牺牲的部分,稍微远离一些或许对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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