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知晓内情,恐无回天之力,闻仲依旧满腔忠诚,护持大商。
此心之纯,可昭示日月。
若是往昔,闻仲必然稳妥拿捏分寸。
历经三代,颇受信任,闻仲能混得风生水起,打王鞭在手。
莫说诸朝臣,便是高位安坐的王者,亦有相应的斥责,管辖之权。
此权之重,可言说是自启之后,王权集中后的之最。
除了信任,除了忠诚外,更在闻仲晓得何为分寸。
一念忠诚,而不顾身份,行事飞扬跋扈。
再多的忠诚,再大的功劳。
结局也是必然凄惨,为君所不容。
如今之大商,表面祥和,内含风雨。
一经爆发,必是飘摇无依,万般的辛苦,历代祖宗的基业,**然无存。
如此态势下,若是还有顾忌,行事缩手缩脚。
与静然等死,有什么区别可言。
纵受猜疑,纵然结局下场凄惨,闻仲亦是无惧。
反正已然下了决心,以死报效大商,绝无悔意。
哪怕终究逆转不了天数,闻仲也是问心无愧。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也算是对得起三代君恩了。
虽有别离,也算是自小受教于闻仲面前。
无论来自帝乙的影响,还是自身感官,都可言相当了解闻仲。
于闻仲之行事,帝辛自是支持。
可惜,如今之帝辛,已然不是往昔之帝辛了。
劫数影响下,那还算是纯正的本心,被点点扭曲,点点吞噬。
最终落入无限黑暗深渊,再难自拔。
若非帝辛如此,若非大商危局当前。
以闻仲性情,断然不至于做出格之事。
阴暗心思翻腾,帝辛唯选择默然忍耐。
若是换一个,敢行此事,必以极刑论处,昭示帝王威严。
闻仲却是不同,三朝元老,颇受信任。
大商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动了闻仲,大商必然陷入动**。
其影响,可说是天塌地陷。
劫数于心性的改变,是在不知不觉间的。
可以改变常态作为,却是不至于连大局思维,整体眼界也改变了。
“那闻仲虽说忠义在心,值得夸赞一番。”
“然若是真令其为商续命,劫数必然蔓延,生诸多变故。”
“劫数,还是尽快经历,尽快过去的好。”
在此言论下,一只黑手悄然推动。
北地争端再起,依旧以袁福通为首,起兵叛乱。
较之二十年前,声势更为浩**。
攻城略地,极短时间内,北地七十二路诸侯,尽皆陷落。
镇守北地的北伯侯,根本无法收拾如此局面。
火速命人入朝歌传信。
闻仲眉间,紧缩成一团。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当真是天意难违吗?
闻仲陷入了两难选择之中。
若顾北境,平定北地之乱,朝中必生诸多不良,甚至是群魔乱舞。
若是顾忌朝堂,不理北地。
以崇黑虎之能,恐怕挡不住袁福通。
如今之袁福通,不可与往昔论。
不仅自身强大,还收复了北地七十二路诸侯,其乱已成。
知晓袁福通根底的闻仲,深然明白,满朝文武,唯有自己,方能挡得住袁福通,平定北境之乱。
不平定北地之乱,有可能保住大商基业,整个人族大局,可能会受到巨大影响。
届时大商罪孽在身,恐怕不得逃脱。
平定北地之乱,功在人族。
或许可以此功绩,换取大商的一线生机。
思量再三,闻仲做了决断。
外局要顾及,内局之挣扎,也不能轻易放弃。
可以信靠的,也唯有黄飞虎了。
“飞虎,北境之乱,恐怕唯有为师亲身前往,方能平定。”
“朝中,为师便托付给你了。”
令黄飞虎过府,闻仲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恩师,还是弟子领兵,处理北境之乱吧。”
朝中看起来一片平静,平静之下,却是各种暗流涌动。
黄飞虎已然察觉到这般变化。
抗衡与改变,自知没有这个能力。
外出领兵,镇压北地之乱,最是合适。
“能教你的,为师都已经教了。”
“而你也不负为师希望,无论是兵法策略,还是本身武道,都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然你终究仅是凡身,要对付那妖猴,极为不易。”
“另外此次并非只有妖猴,二十年前,已然吃过大亏。”
“胆敢再来犯,必有把握,必有实力做为支撑。”
“七十二路诸侯的陷落,已然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局势,满朝文武,唯有为师,方才有把握解决。”
“而诸多事,为师没办法与你细说。”
“照看朝堂,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无论行何事,都该感念历代君上之恩。”
“感念你黄家七代忠良。”
“感念你已然是大商的镇国武成王。”
对待黄飞虎,闻仲尊尊教诲,语重心长。
“飞虎必然不负恩师重托!”
带着源自黄飞虎的安心,以及对整个大商局势担忧的沉重心情。
墨麒麟背负闻仲,领兵平乱北地。
“此也正是合适天机。”
女娲心有所动,一封诏命,传递至轩辕坟三妖。
变幻身形,入宫蛊惑帝辛,败坏成汤江山,合乎天数。
为何选择轩辕坟三妖,其实也是经过考量,以及背后存在的现实因素。
本身性情也好,受劫数影响也罢。
帝辛终究是一代人王。
冥冥中,自有帝王气运护持。
别说妖邪,便是正统出身的修行者,也不可轻易靠近人王。
轩辕坟乃是当初轩辕黄帝飞升之所。
为纪念黄帝,而自发建造的一种象征意义的空坟。
在修行者看来,此地却可说是一处宝地。
黄帝飞升,有气息存留。
此气息,于修为而言,自是多有好处。
三妖常在轩辕坟,受气息浸润。
提升修为的同时,已然可以做到不受影响。
故而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姐姐,有此命,吾等该如何选择?”
历经最初的不可置信,激动后,心绪已然冷静了下来。
堂堂圣人之尊,什么时候顾念起这千年修行,小小的三妖了?
其中,必存不可知的内情。
当然,这不是三妖能够触及的,也自知没有资格。
不过眼下,倒确实是个机会。
凡在洪荒,为生存而奔波的生灵,试问哪一个不想与圣人有所牵扯。
背靠圣人,不敢说立刻升高位,藐视众生。
最起码,死劫不至于随意临身。
“试问,吾等有资格拒绝吗?”
大姐九尾狐一言,另外二妖,一个九尾雉鸡精,一个是玉石琵琶精。
自是知晓该怎么做。
的确,无资格拒绝。
不仅无资格,还得尽心尽力,把事情给办妥。
“只不过,以吾等这般之身,如何入王宫深处?”
倒不是顾忌女子矜持,只是总不能就这般直愣愣跑过去,自荐枕席吧。
真要是这么干了,信不信当场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吾狐族倒是有秘术,可行移形换影。”
“虽有些妨碍,倒也能彻底摒弃妖身,不被察觉。”
“只不过这移形换影的人选,可是不太好找。”
九尾狐搜索一番,源自血脉传承的记忆言道。
出自天狐一族,可说是至为纯真的神兽。
奈何把控不住自己,堕落成妖邪。
好在血脉并未受到影响,千年时光,修行到九尾之境,既是容易,也着实不易。
时光,于静待中悄然而逝。
令子孙们外出打探消息,一则消息,令九尾狐眼前发亮,感觉时机降临。
闻仲远征北境,没了压制的帝辛,立即开始作妖。
诏命大商众臣,诸侯,进献美女,充实后宫。
此举,令众臣着实诧异。
受闻仲之托的黄飞虎,更是心下大急。
当即入宫劝谏,被帝辛几句话就给顶了回来。
“你我一同长大,受太师教导,彼此间的信任,无人可比。”
“相信你此举,仅是忠心。”
“然孤不过是想增添一二美人罢了。”
“之所以惊动众臣,诸侯,为的也是挑选更好。”
“不堪入目之女子,焉能入王后宫。”
黄飞虎不自觉点头。
做王之后妃,倒也不求有多漂亮。
最起码,也得端庄,大方,得体。
“此不仅是为了孤王,更在我大商。”
“虽说王后孕育两子,可于我王室而言,子嗣越多越多。”
黄飞虎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当臣子的,不希望君上子嗣延绵,多多益善,究竟安得什么心思。
“你此来,恐怕也是为了令妹吧。”
“放心,无论是黄家七代忠良,还是你我之间的交情。”
“孤都必然好生相待,绝不亏待半分。”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黄飞虎还能再说什么。
怀着几许沉闷心思,返回家中。
“夫君似有忧愁?”
贾氏相迎,一边侍奉,一边问询。
“哎!”
“为师临行北海之前,特地要我过府,语重心长做了一番交代,将朝局托付。”
“如今看来,的确不是恩师多虑。”
“现如今的大王,已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王了。”
说着,将一番王宫对话,与贾氏叙述一遍。
一来的确是心中烦闷,能倾诉一番,也是好事儿。
再一个也算不得什么机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事情若当真如大王所言,倒是也无碍。”
“自登位以来,后宫仅有王后以及咱们小妹。”
“尽都是在登位之前。”
“有机会,谁不愿意动一动花花肠子。”
“别说大王那般权柄,就是你,若有机会,恐怕也会动心思。”
说着,贾氏温柔中带着娇嗔,扫了黄飞虎一眼。
女子位低,凭子而贵。
自入了黄府门第,孕育四子。
长子天化,已然年方七岁。
就凭这个,老公爹黄滚,都不得不敬重儿媳一二。
“哎!”
“但愿事情,仅是你说的这般简单!”
黄飞虎一声叹息。
若真是寻常事,怎能令老恩师,一反常态。
要知道先前凭打王金鞭,镇压朝堂之举,可是引得诸多议论纷杂。
最为主流的声音,自是在说,闻仲欲要造反,废君王而自立。
对于忠心护持大商三代的闻仲而言,此可谓最大之伤害。
若是寻常事,怎能令老恩师,不惜赌上名声。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前些时日,有信件自陈塘关而来。”
黄飞虎神情瞬时一动。
“哦?”
“大妹那边,情况怎么说?”
老帅黄滚膝下,三子二女。
长子黄飞虎,次子黄飞豹,三子黄飞彪。
有二女,小女入王宫,做了帝辛后妃。
长女则是嫁给了陈塘关李靖。
夫妻和睦,倒也融洽,唯有一事,引诸多烦心。
李家二子之后,再次有孕。
腹中胎儿却是久久不降生,粗指算来,快是三载岁月。
“大妹一切安稳,腹中子亦是安稳。”
“整体都在报平安,问候家人安康。”
“不过我也能看出来,大妹言语间,颇存一些委屈。”
黄飞虎两道眉,当即向上一挑。
怎么着,都敢让黄家的女儿受委屈了?
“说来根本之争,还在那腹中的孩子。”
“三年不降,咱们那妹夫,认为是妖邪,非得处理了不可。”
黄飞虎当即哼了一声。
“这算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古老圣贤,皆是妖邪?”
贾氏赶忙伸手,捂住了黄飞虎的嘴唇。
现下仅有夫妻二人,说的也是私房话,并无旁人注意。
贾氏还是极为小心的四处瞧了瞧。
“哼!”
“说到底,他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个。”
是妖邪,倒是算不得什么大麻烦。
万一是个圣贤般的存在······
一旦为朝堂知晓,恐怕要受灭顶之灾。
“实在是想太多。”
“如今之大商,历经六百岁月,岂是谁都能随便动的?”
再是能耐,也仅是一身而已。
“要没你这么个内兄,没你这么个舅舅,李靖或许还想不了那么多。”
贾氏再言道。
“看来,我还是走一趟陈塘关吧。”
五色神牛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倒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
“爹爹要去看姑姑吗?”
“我也要去!”
一个年方七岁的孩童,缓缓挪动身子,眸光发亮,满是期待看着父母。
“这孩子,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夫君这一回,便将其带上吧。”
“妾身安然在家,照看那三个小的。”
黄飞虎抱着欢快不已的黄天化,乘着五色神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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