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话说水溶等出了来,五人骑在马上,那冯紫英就笑:“我等和王爷俱是两手空空,唯独宝二爷独得佳人芳心!可喜可贺!”
宝玉听了,不禁一叹:“哪里是什么佳人,分明也是个须眉男儿!我和他如此,不过是心里郁闷,假凤虚凰罢了!”
“这是何意?听起来你似乎最近不舒畅?”卫若兰淡淡笑道。
“我怎不舒畅!我府上那园子里,姐姐妹妹的不少,我和她们厮混一处,每天都只当如过年。我每过一日,只抵得过别人十日。”宝玉一笑。
卫若兰听了,就沉吟而道:“贵府上,只不知史大姑娘可也在?”
他近日回了家,听闻父亲已为他订下一门亲事,当即心里就大惑。待细细问了一回,方知此女就是那日去寺院偶见了一面的史家小姐。卫若兰还不信,又暗中打听了一回,这才真正放下了心来。因此,这几日,心情只是大好。
宝玉听了,就道:“她也在。她和我的另外一个表妹住在一处。二人同宿同歇,只恨不能绑在一起!”宝玉说完了这话,不禁回了头,看了下水溶。
那卫若兰听了,就笑了一笑。他没料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他知再过一年,得了父亲的令,就要亲去了忠靖候史鼎家,将史大小姐给娶进家门了。
宝玉见水溶不答,不禁又幽幽而道:“若兰兄过一年就要娶了我云表妹。我看王爷过不了几年,也要娶上我的另外一位玉表妹了!如此甚好,大家都是亲眷!”宝玉虽带着笑,可是这话里却分明透着几分酸楚。
水溶听了这话,不禁打量了几眼宝玉。心里也更是思索了几回。莫菲宝玉在贾府老太太的规劝下,对黛玉已起了另番心意?见他话里含酸带醋的,似乎很有这么一点意思。想到宝玉也是自己的挚友,一时之间,水溶也自沉吟起来。那厢柳湘莲在后头一个人沉默不语,也自有心事。
五人之中,虽北静王水溶地位最高,但论姬妾最多,当
属冯紫英。他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便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保管宝二爷你真正解渴。究竟和那琪官也只能走旱路!你们要不要去瞧瞧,据说是个西洋人开的,里面许多高大丰壮——”
水溶听到这里,便朝他摇手道:“罢罢罢,要去你自己去吧。宝兄弟不过十多岁,还不算怎样大。”
冯紫英喝了点酒,来了劲,因问水溶:“王爷去不去?我看王爷府上姬妾不多,又无正妃侧室,自无人管,何不去看一看?”
水溶就叹:“我想来不喜欢这些。我以为你是知道我的!”
冯紫英听了,想起方才宝玉的话,不禁笑道:“我懂了。王爷是怕去了,宝兄弟回府告状,可是?说来也奇,既然王爷有意,为何不去了府上求亲去?只怕府上的老太太知道了,只道是求也求不来呢!”冯紫英说完了,不禁又看了看宝玉。
宝玉有心事,听了此话,咳了咳,只是勉强道:“此事,自然是府里老太太做主。我想,王爷若心诚,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宝玉是个善人。因频频给水溶和黛玉传话,时日久了,本来还无可无不可的,再加上老太太将自己叫了去,明里暗里地提点,反而使宝玉另外生了一番心思。
这真正是他想不到的。因此,近日他也不出府,只是将自己关在园子里,一个人静静地捋一捋心事。不想最后只得出了四个字:自欺欺人。恐怕自黛玉初进了贾府起,他就对她起了另番心思了。自己自己年也幼,也颇懵懂,这事就拖了下来。不想这一来二去的,因了水溶,常去黛玉处走动,日久生情,心念一起,便就赶也赶不走的了。为此,宝玉也颇恼恨自己。
这些,他瞒着园子里的每一个人。只是在老太太面前,方吐露出一个半句的。因此,知道宝玉也不是对黛玉无意,所以令贾母倒又难为起来。思来想去的,胳膊肘儿向内拐,自然是以自己的孙子为先。宝玉有心事,最怕知道的人,就是黛玉。他知道黛玉待自
己无意,若莽撞道了出来,只怕黛玉为避嫌,理都不理她了。
只是,惆怅郁结于心,总得有个挥发之地。琪官就这样撞了上来。再者,就是见了水溶,因黛玉之故,言语之间由不得不懈怠了他去。
水溶知将黛玉送进贾府,已料定和她不大可能一帆风顺,一波三折是肯定有的了。听了宝玉之言,就道:“府上老太太是知道小王的心的。只是,府上那位林姑娘年也不大。老太太疼惜外孙女,只想将她留在身边多照顾几天,也是有的!”
宝玉听了水溶之言,又觉自己言行不妥。想她二人本就一对神仙眷侣,自己好不好地插在其中,也是好没意思。若时间久了,黛玉瞧了出来,定然会觉得自己可厌。到底水溶是王爷,倘若因此事怠慢了他去,他日他记了在心里,也是大大地不妙!想想,不免又是心惊!
水溶骑在马上,早就将宝玉的形容猜了个透。见宝玉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便笑道:“宝兄弟,你且回吧!这大街上,你府里是最近的!早些回了,休要政公担心!”
宝玉听了水溶的话,忽然就有些羞赧。到底水溶从始至终待他不薄。自己须要讲情意。因此就顺势道:“好。我也的确该回。今日吃了许多的酒水。”因又向冯紫英等辞别。
宝玉已走,水溶便对冯紫英笑道:“到底你是回去呢,还是带了柳兄和卫兄也一起去那勾栏?”
卫若兰柳湘莲听了,马上就回:“我们尚未成亲,并非冯大爷。”
冯紫英听了,也就哈哈一笑,说道:“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早上出将入相,晚上又卸甲归田。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水溶听了,正欲说话,就见前方街道上,来了几个骑着马的,看装束,似是哪家的男丁。水溶一看,却是自己王府的仆从。此时也顾不得街上人多了,因问他们:“找本王何事?”
其中一个为首的仆从听了,跪下就行礼道:“王爷,宫里传圣旨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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