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酝酿

第二十六章酝酿

第二天一早谭盈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

因为心里有事,再见到陈锐,心中不免忐忑,面上却没显出一分,行事件间刻意小心加意恭敬。

陈锐似乎完全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行事态度与平时无异。

忙了一天,谭盈终于躺在**,回想两人一天的相处情景,心中暗叹,如果不是他昨晚幻听幻视,就是两个人装腔作势的水平都有够高竿儿。

只是不知道,他的话到底当不当真?

殊不知,陈锐心中暗暗懊恼,他本来是一番诚意要留下谭盈,也料到他会拒绝,却一时冲动提出那个条件,弄得他好像只为着一时之欢全无真心。

他心里后悔,自然不愿再提,甚至见到谭盈穿戴青衣侍从的服饰也没有提出异议,似乎默许了他侍从身份,而不是他的娈宠。

两人表面平静无波,私下里却暗流涌动,各自揣测对方心思。

谭盈早就打定主意要设法逃出去,平时里为求稳妥避免旁人起疑,决不主动询问任何宫中的人或事,也决不独自在宫中行走,只是用心听用心看,慢慢收集任何有关或貌似无关的信息。

他仔细观察每一个见过的人,身份,声音,神态,性情;

他小心地收集易容材料,半夜里偷偷练习;

他留心每一样自己吃过、喝过、用过、闻过的东西,推算抑制内力的药物是如何下的,又是多久下一次;

他与每个人友好相处,却同时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速度虽慢,但是滴水穿石。

他虽然只在暗宫最中心的几处宅院走动,却揣摩清楚了暗宫内各处的方位职能,侍卫轮班时间,陈锐所有男宠的性情喜好,大部分青衣侍从的为人爱好职务……

至于怎么逃出去呢?

这个问题他每晚都要躺在**想几遍……

装扮成某人逃出去吗?

侍卫和青衣侍从中几乎没有人和他身材相仿。至于男宠,他们鲜少出门而且身边仆从很多,……同时欺骗许多近身服侍的人难度太大了……

挖地道土遁吗?

这个方法有三难:一是,从床地下挖到宫外路途遥远,仅靠他一人之力难以完成;二是,挖掘时的声音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三是,身处地下,难以明辨方位!如果挖到附近的森林里还好,万一挖到悬崖边……,除非先做出指南针,要做指南针就要先找到磁石,磁石……唉,他到哪儿去找啊!

如果飞走呢?

……像黄蓉那样作个大风筝,或者作个热气球,再或者作个像怪盗基德那样的滑翔翼?从侍从的交谈中谭盈得知,暗宫一处边缘地带是非常之高的悬崖,悬崖下是很低缓广阔的森林,另一侧则是上次去洗温泉的森林。悬崖边的风很大,飞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问题也很多……

风筝要有人把你放起来,他没有帮手没有足够的场地,所以这个行不通;热气球使用前要加热和鼓风,这个过程很长动静太大,很难不被人发现;滑翔翼要在多风的地方使用,他怎么带着东西跑到悬崖边上,而不被人发觉呢……

还有,他虽然从书本上看到过飞行原理,却无实际经验。如果作好了滑翔翼或者热气球,那么他使用的第一次就是他逃走的时候!如果飞不起来怎么办,如果刚飞起来就被轻功高强的宫人发现怎么办,如果飞得不够高,宫人用弓箭对付他,他在半空中避无可避,那又该如何是好?

……

谭盈思前想后,愁肠百结,想出一个个办法,又想到更多的困难……

他必须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只有一个人!

他还有一个无法忽略的前提,他要逃走就是要秘密的,所谓秘密就意味着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每天晚上,谭盈躺在**,先是设想种种逃脱的方法,想得精神振奋,跃跃欲试;随即,在考虑具体实施步骤的时候,又被打击得沮丧万分……

有好几次,谭盈梦见自己逃出了暗宫,尽管每次的逃跑方式不同,最后一段却都很相似。

他要么在山涧小路间跳跃穿行,要么在青石大路上飞奔,身后总是有人紧追不舍。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开始总是健步如飞,可是不久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步子越来越小。他频频回头,只见追兵越来越近,心中焦急,腿却怎么也迈步开,眼看来人伸手就要抓到他了,他拼命一挣。哈!终于,腿终于迈开了!

“砰”地一声,他的人就从**翻到了地上……

脸贴着冰凉的地面,人渐渐清醒过来,随后叹口气,抱起被子爬回**去。

他也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有音信,家人一定发现不对了,也许他们早就派人来找,可是怎么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呢?他现在行同软禁,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有时侯实在筹划地太郁闷了,他就恶劣地想,干脆做出大量的□□,把暗宫炸成一片瓦砾,自己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不过,这仅限于想像,且不说炸药无眼,死伤过大,再说他哪来那么多原料来配出大量火药,行动前火药又往哪里藏,床底下吗?

在暗宫众人的眼中,谭盈是个做事勤快、单纯可爱的小孩子。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值夜的时候也是个不错的伴儿,不多嘴还善解人意,是个好听众。

不过,这人在眼前,大家觉得他本来就该在那里;人不在眼前,却也一时想不起这么个人来。毕竟,侍从中本没有这么一号人啊。

秋高气爽。

陈锐带着如雪并一干手下,离开暗宫到各处巡视,宫中事务交由右护法肖卓代理。

他一走,谭盈懒散许多,整日里早睡晚起,吃饱了饭就到处溜达溜达,见着人忙就帮把手,见到人闲就聊聊天。肖卓对两人的事情略有所知,也有心促成两人。他见谭盈安分呆在宫中从不生事,又知道陈锐有过在先,心中对这孩子也有些歉疚。人虽然是不能放的,但是既然在自己眼睛底下就随他玩去吧。

一日,谭盈闲来无事,用竹签和白纸扎灯笼玩,偏巧被含烟的贴身小厮宁心瞧见。那宁心也就十五上下,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两人一起鼓捣了一下午。愣是鼓捣出来两盏奇丑无比但是确实能飞的孔明灯来。

自此,暗宫中人,尤其是年纪不大的一干男宠和他们的小厮,开始热衷于制作更漂亮在空中停留更久的“萤火虫”。(这名字是宁心起的,谭盈就从善如流了。)

第一个作出“萤火虫”的宁心,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大为得意,当仁不让成了暗宫“萤火虫”研制开发事务所的学术带头人,提起做灯他主子都得听他的。

过了些时日,肖卓就听闻此事,觉得做做灯笼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让含烟吩咐众人玩灯笼的时候要小心,防止内宅失火。

不过谭盈对灯笼的热情很快就过去了,现在他感兴趣的是看轮休的侍卫侍从赌钱。旁人见他一个小孩子总是跟在一边看得兴致勃勃,也觉得有趣,少不得偶尔带他玩两手。一来二去,谭盈好像上了瘾,一有人开场子,他就凑过来。开始自然一直输钱,玩到后来也琢磨出一点门道,有时还能小赢几把。

赌场,也是个最能显示人本性的所在。十几个人挤在桌前,抡着胳膊,吆五喝六,骂骂咧咧,赢的人自是踌躇满志,输的人也双眼发红越挫越勇。

来赌钱的侍卫侍从中,也有些个人品下作又好男色的,见谭盈眉目俊俏,少不得挤在他身边借着人多拥挤占他便宜。每次谭盈都别别扭扭地躲了开去,或者红着脸指责两句。次数多了,自有人看不过眼,或替他出头,或将他护在身边。那些人见摸不到手,就在口舌上占点儿便宜,也不敢太过分,免得犯了众怒。

可惜,随着谭盈掷色子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他的赌运却越来越背。偏偏他欲罢不能,借钱翻本,谁知还是输多赢少,短短半个多月的功夫就欠了近五百两的赌债。

好赌的人可能不好色,却不可能不贪财。

饶是众人再怎么担待他,也少不得要他多少先还上些。

谭盈面皮甚薄,被众人说了两次,也不好再拖,犹豫犹豫回房拿了一只玉簪出来,要先做抵押再借一百两。

那玉簪雕工精美,玉质甚佳,外行人一看也知道价值不菲。待到有侍从判定绝非宫主之物后,就有人争着收了,借他一百两做赌本。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谭盈连败连战,连战连败,非但没有翻身,还多欠了三百两。

有几个觊觎谭盈美色的家伙,暗自将他的债务转到自己名下,现在见他实在还不起债,就突然发难以此要挟。平时关照谭盈的几个人,虽有心回护,却无力替他还钱。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也没有出头的理由啊。

谭盈被这阵势吓坏了,拖了两天,终于一狠心,拿了块玉佩出来抵债。羊脂白玉的鸳鸯玉佩,其价值远在玉簪之上,那几个坏家伙起了贪心想要人财两得,便诬蔑说这玉佩必是谭盈偷了宫主之物。幸好场子里有个侍从贴身服侍陈锐,又多少知道一些谭盈来历,对他心存善意,及时证明这玉佩的确是谭盈自己的物品,宫主却从来没有这种款式的玉佩。再加上有人替谭盈出头,这赌债一事就这么了了。

谭盈受了这个教训,再也不敢来赌钱了。众人也不再叫他,小孩子嘛,玩不起就不要玩,小小年纪混在大人堆里作什么?

话说,谭盈的两件东西十分贵重,虽然有人想留下,但是架不住他的赌债高达九百两,没人能够一力承担,再加上此时债主,也成了彼时欠债人,他们自己也需要银子周转。

最终,这两件玉器进了当铺,得的钱瓜分了事。

因为宫中严禁私设赌场,所以这场纠纷除了这个小圈子以外竟然没人知晓,甚至肖卓都没有接到任何相关报告。

这一晚,月黑风高。谭盈躺到三更天,突然翻身起来,在**盘腿坐好。一番运功调息之后,他缓缓收功,脸上显出一丝喜色。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再过十来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他早怀疑自己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定时下药抑制他的内力。陈锐在暗宫的时候,自然是他干的。他离开后,又会是谁呢?

等到肖卓第二次让他陪他用膳时,一切都明了了。

肖卓对谭盈印象很好,再见他年纪不大,心想他武功修为再高也是有限,何必作到这一步呢?有了这种想法,肖卓虽然依照陈锐的吩咐去做,却不会紧盯着谭盈吃东西。第一次还记着事后探探他的脉息,第二次忙着去处理宫中事务,就把这件小事抛著脑后了。

所以,谭盈吃饭时耍了点小手段便蒙混过关。

虽然凭他的实力不能和宫中高手硬碰硬,但是多了一项倚持,出逃的胜算就大了一分,信心也增了两分。

而今,既然他武功已恢复大半,谭盈就打算趁着此时夜深人静出去打探一下路线。他白天走动的范围有限,虽然洗温泉那晚他被陈锐用轻功带着回来,大致看清了暗宫房舍布局,还能从别人的对话当中推断出宫中的方位和侍卫轮班时间,但是毕竟眼见为实。为了一逃成功,他需要更准确的信息!

打定主意,谭盈迅速套好外衣穿好鞋袜,闪身门外。

他施展轻功,小心翼翼地在宫中转了一圈儿,就发现宫内守备很松。外侧守备除南面较松以外,其余三面都紧。因为暗宫南临悬崖,宫人自持无人可从那里攀岩而上,是以侍卫人数不多,其他三面都是森林,适合敌人埋伏,所以守备严谨。

谭盈见状,忧心忡忡,不知从哪一面逃走才好。

正打算回房从长计议,忽见得一处房舍透出些微灯光,心中好奇,敛气屏息悄悄度了过去。在外面听了半晌,谭盈不敢久留,小心走远,待到屋内人不可能听到他的动静,才施展轻功,飞身回房。

躺回到**,他才长舒一口气,今夜此行不虚,教他得知一桩大秘密,呵呵,出逃有望了!!

就在谭盈酣然入梦之时,距离暗宫所在的连恒山大约百里的双喜镇中最大的客栈内,却有一房间内亮有灯火。

房中五人正在低声商议什么,神情激动,难掩焦虑。其中一人手拿玉佩,一人手持玉簪,正是韩琦和风曜。其余三人却是安王秦永安,铸剑山庄少庄主南宫剑和牧北马场的二公子尉迟朝!

原来,风曜当晚没有等到谭盈,在南豫城中遍寻几日而不获,惊疑之下以为谭盈不告而别。伤心之余,离开南豫到铸剑山庄找好友诉苦。这时,铸剑山庄内少庄主的拒婚风波刚刚平息。老庄主拗不过儿子,盛怒之后只得暂时默许。

南宫和尉迟心知两人的事情不为南宫老爷子所喜,借着帮风曜寻人的由头,带着庄中百十来名好手离开山庄,免得在老爷子面前晃**给他添堵。两人本以为人手充足不日就可将谭盈寻到,谁知在延国南方三州寻找近一月仍然没有消息,期间还被听风阁的消息误导追到武林大会。

这时三人心知不妙,留下南宫尉迟等人在虞州探听消息,风曜只身进京到韩家打探。

其时,韩家早已察觉不对,但是为了不让老祖宗及韩珍母亲姐姐担心,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韩珍失踪一事只有韩骥韩骏韩琦并泰王安王知道。可惜这时韩琦已被降职,无法动用刑部力量,泰王离京驻守边关,安王势力薄弱。

当风曜找到韩琦时,韩琦正是心急如焚,安王派去查探的数名暗卫有去无回,他还要粉饰太平伪造韩珍的书信给老祖宗和婶婶!

数日后,韩琦请旨南下调查朱家血案,皇上御赐一面金牌,凭此金牌可要求任何州县府衙全力协助办案。

安王奏请出使南方吴国,以示两国友好。皇上准奏,命其带金银珠宝字画珍玩并绫罗绸缎二十车,由五千铁甲军护卫。

泰王也暗中派了数十名暗卫交由安王调配。

近日来,双喜镇镇长也忧心忡忡。

半月前镇上来了不少江湖人打扮的陌生人,游山玩水滞留不去。

安王顺利出使吴国,在返回京城的途中,突然舍了官道折到双喜镇,称此间秋色别有逸趣,要多盘桓几日。镇长诚惶诚恐,每日一早必来报道听候差遣,唯恐服侍不周,暗道,贵人的眼光果真独到,都快入冬了还能看出秋色逸趣来。

很快又有一位京里来的韩大人,秘密查案也来到了双喜镇,镇长更是战战兢兢,怎么自己住了半辈子的镇子突然就不太平了呢?

再说韩琦风曜等人,终于在双喜镇的当铺中发现韩珍的饰物,惊喜之余,也很忧虑。双喜镇坐落在连恒山脚下,这连恒山绵延数百里,他们要到哪里找呢?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先放这些吧,剩下的正在努力!

加了一段,放上来了。留言等明天再回复吧。

祝各位大大周末愉快!!

交代了一下阿珠的情况和韩家的行动,希望各位大大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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