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勤学苦练自安逸

这念头一起,就叫灵渊瞬间激动起来,只想到自己在这世上不是孤独一人,尚有血脉相连的同乡存在,便叫他只觉得一股子暖意在心中盘旋,便将之前亲手火葬同乡的痛苦冲淡了不少。又是他那位从来只在梦中现身的师尊,着实是厉害非常,境界上不比姜映明差上分毫,便愈发叫灵渊知道桃源乡武道的厉害,心中自有希冀。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对面那山壁上的光影文字便逐渐淡去消失,连带着那石碑也隐去了神异,只微微发光,光华不断减弱,看样子很快就会熄灭。抬头看看,灵渊便也晓得,原是弦月照耀山谷的时间太短,这会儿月亮已经朝着山壁的一端移去,就叫石碑失了光源,逐渐黯淡。

小心取下小金牌收好,灵渊这会儿心中很有些激动和沸腾,便又有更多的疑惑涌上,竟叫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该先思量什么才好。

桃源乡的特异之处,大概就是在这石碑武道之上了;而天人师和虚皇想要找的,说不得也是这无上武道。平心而论,若非灵渊晓得格物致知的道理,又是心思缜密,更带了小金牌随身,一应机缘巧合,才得窥破个中奥妙,否则换另一个人来,纵是拥有无上智慧,只怕也难窥桃源乡的奥妙。

只是这样一来,情况就着实变得奇怪,却是天人师怎么晓得只有灵渊才能找到桃源乡的秘密,他到底知道多少内里关节?若是天人师一早知道小金牌的秘密,以他的手段早可以杀了灵渊夺宝;而要是他不晓得这金牌的奥妙,那之前断定只有灵渊才能发现秘密的他就着实神秘,莫不是真掌握了预言的能力?

而与天人师一方的人比,虚皇的人就显得更加古怪。却是罗千子暗中守着灵渊在高平城厮混,也是几次三番都有下手的机会,却从不曾伤他,还一应护着他;正伦子守在桃源乡入口处,似乎也没有阻止灵渊进入此间的意思,便是态度着实暧昧难懂,叫灵渊一时间疑惑难消。

更奇怪的一点,就是桃源乡存在和破灭的缘故,以及其以奇门遁甲之法传授武道的初衷,叫人疑惑不解;又是既然桃源乡众人坐拥这无上武道,想来当年高人也是不少,究竟是谁有能力将他们一网打尽,便又是一个疑问。

灵渊原以为自己来到桃源乡之后,就能将之前所有的疑惑一朝解开,却不曾想探明了某个秘密,就牵出了更多的未解之谜。一时间只叫他头大如斗,脑中昏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纵是铁打的罗汉也该撑不住了,便也摇摇头不再多想,自寻了一处遮风挡雨的残垣断壁,也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凄凉,一时闭眼入眠,竟有种回家的安逸感。

随后几日,灵渊便一直逗留在了桃源乡中,渴了渴了喝泉水,饿了饿了吃野果,几天下来不见荤腥,忘了肉味,直叫他自觉身轻如燕,欲羽化飞升,乘风而去。其中艰苦,只有自己晓得。

也不是他不想开荤,实在是这桃源乡里只有他一个活物,总不能自己吃了自己。先前他收敛诸位乡邻遗骸的时候,其实已经发现了桃源乡与外界的不同。却是这桃源乡,一没有金银铜钱,似乎乡邻们都不需要往来贸易;二就是此间从来没有任何动物,连着牛羊鸡犬的骨骸都见不着,百姓们似乎只吃素,不见荤。寻常也没有什么走兽飞鸟能来到此间,便是无肉可吃,嘴里淡出鸟来,只差低头去咬,也只能忍着。

要说是此地与世隔绝,乡民们自给自足用不到金银便也罢了;可整个村子吃素的,倒也是着实少见,便不晓得此间百姓是有独特信仰,还是有着别的缘故。

好在桃源乡的武学,也对得起当年一众人窝在这里吃素。却是这武功,要比寻常招式功夫,简化单纯不少,左右就是那几招拳脚招式,全练下来也没有多少消耗,便也真不用肉食作为补足;单纯吃素,便也能够满足日里消耗。只是到如今,此间的作物和果树都旧失耕作,早已野化,比不得寻常作蔬果那般可口;又是这会儿正是六七月间,五谷不熟,便叫灵渊只能啃果子度日,时间长了也口中发苦,胃里发酸。

每日月光照耀此间,灵渊便都寻了那烛光照影的武功出来学习。只是因为那武道心法口诀,着实诡异,真叫人看几眼就到极限,精神耗尽,头昏眼花,无从坚持。说来奇怪,那些武道经文,本身并不晦涩,意思也是明显,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叫人无法坚持阅读。其用字选词,遣词造句间,自有些了不得的手段,便使得灵渊每天大部分的精神,都用在了强行阅读记忆那些经文上;耗费一晚上的光景,也就得两三句熟记于心,到如今记下三分之一不到,人都被生生熬瘦了一圈。

从来做文章辛苦,古往今来的读书人都是晓得;只是学武功也这般磨人,便是叫不少人望而却步。这记下两三句武道经文,竟比背着石碾子跑几里地还累人,便真是不同寻常,直叫灵渊闲暇间喟叹不已,直到现如今才晓得,练武还需要受读书的苦,早知道当年就寻个先生,苦学几年,考个功名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平日里着实寂寞,又是辛苦之后,自娱自乐的念头,作不得真。真叫时光倒装,重来一次,又有选择,灵渊还是会选择学武;纵是筋骨酸痛,头脑发昏,也是无怨无悔,自有一股子狠劲。这原是他背负着桃源乡十六年前的灭族惨祸仇恨,若无高深武功还真报不了仇;不说什么天下无敌,出人头地,单就报仇这一点目的,便能叫他每天拼死去背诵那些要人命的经文,好几次颅脑欲裂,不知不觉中鼻血横流,眼前冒出细碎金星,也是“虽九死其犹未悔”,最见了坚持。

这些日子下来,灵渊苦学不辍,已经记下来接近三分之一的经文,也对其加以了解,晓得桃源乡这一套武功,根本上还是一路内家手段,乃是从任督二脉入手,颠倒阴阳的法子,道理十分深邃,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练成只怕不俗,只是这会儿灵渊还没有通读经文全篇,故而不敢随便开始修炼。

而更叫他吃惊的是,就是这样一套颠倒阴阳,扭转造化的神功,竟然能够完全融入薛岳修的三宝剑法之中,与之水乳交融,更能显出威力,直叫灵渊惊呼薛岳修怕不是神仙,其在武道上的理解莫不是已经万法归一,窥见了真实根本。

原本灵渊学得三宝剑法,并没有完整的内功心法口诀,连着薛琴心都是因此功法不全,不敢贸然传授,只教他学了大洞剑经的内功,虽是系出同源,始终还有些不足之处;而这会儿灵渊见识到了桃源乡的武功,在之前也已经掌握了逆行任督二脉的法门,一用之下就觉得这门功夫比大洞剑经更适合三宝剑法,直叫他忍不住生疑,暗道那薛岳修,该不会也是桃源乡出去的人。

无论如何,灵渊这段日子,着实记下了不少桃源乡的武道;偶尔也小心尝试着修行,多少还是有些收获。这便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打定主意要留在桃源乡,将经文尽数记下,之后再仔细理解修行。

这一日,灵渊正坐在田垄地边,啃着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酸浆果子,一时就听得老远处传来些许动静,扭头看便见那山洞处人影恍惚,直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暗道这几日都不见阿难陀和正伦子,也不晓得两人战果如何,到今日总算是有人进来,只怕就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来人若是阿难陀,灵渊还觉得稍微轻松些,毕竟两人之前相处还算融洽;可若要是正伦子,那便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了桃源乡的秘密才是。

然而一阵响动之后,走出山洞的却不是灵渊预想的两人,乃是之前被他一掌打伤的罗千子,这会子呲着大牙,脸色苍白地从山洞之中钻出,老远就看见了田垄边上的灵渊,便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竟是二话不说,抬脚就朝这边飞奔而来。

一见来的是罗千子,灵渊的心里便是轻快了许多。原是罗千子之前曾败于他手,这会儿只怕是旧伤未愈;而他自己这些日子钻研武道,怎么说也是有些体会和心得,只要吃准了罗千子不敢对自己下毒手,凭着桃源乡的武功倒也能将其击退,远比正伦子和阿难陀好对付得多。

然而出乎灵渊预料的是,罗千子这一时飞扑朝前,二话不说就是大嘴裂开,两排森森皓齿,在日光下夺人耳目,竟一言不发便拦腰朝自己咬来。只叫他慌乱中将手里的果子兜头朝罗千子掷去,自己也是脚尖一点后缩,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功夫又有些精进,这一下便是真躲不开了。

罗千子一口咬出不中,只将一旁的果树咬去半截,看得灵渊心惊胆颤,这才听他怪笑着开口,道:“我师兄正伦子的性命,就落在灵渊公子一个人的身上了。请公子借我大好头颅,救一救我师兄才是!”

灵渊闻言一惊,转瞬拔剑在手,顿时护在胸前,道:“正伦子是生是死,与我何干?若他真是不好,你也该去找医生大夫才是,找我作甚?就是把我这一身血肉都喂他吃了,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么?”

罗千子桀桀怪笑,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微妙,不管灵渊说了什么,只道:“不劳公子费心,只要我能带你的头颅回转,自然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为我师弟诊治!请公子慈悲,舍了这头颅给我吧!”

话音未落,罗千子又是脖子一扭,张口朝灵渊的右颈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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