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心灰意冷

太医的诊断和先前大夫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差别。甚至，太医说得更加严重。而这一次，路启仍旧想要逃避这个事实，他叫嚷着说太医医术不好，说要再请个太医来瞧。

这个太医显然脾气不若那大夫好，当下便是皱眉不悦的掷下一句话来：“事实就是这样，你就是请了太医院所有的人来瞧，结果都一样”

若不是茉香拦着，只怕路启是控制下，便是要上去动手。

一面死拉着路启，茉香一面冲着那太医赔笑道：“太医您慢走，我家将军一时情绪激动，说话难免不得体，您别介意。等将军他冷静下来，我再让他去给您赔不是。麻烦您了，我这就让管家送您回去。”

一旁的管家总算是机灵，忙将那太医送了出去。直到太医走得没影儿了，茉香这才松开了路启，然后站在一边儿喘气。刚才路启真是失去了理智，若不是使出吃奶的劲，只怕就拦不住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而路启似乎这个时候仍是没冷静下来，反而对着她咆哮起来：“你拦着我做什么？就该让我好好揍这个张口胡言乱语的庸医一顿”

茉香无奈的看着路启，缓缓了气后才开口言道：“胡说什么？这太医也是随便能揍的？而且人家医术不精湛，怎么能进太医院？将军，您也该醒醒了，接受现实吧”

只是，路启真的是完全疯了。此时她说的话，他不仅半点没听进去，反而在愣了愣后冷笑着冲着她喊道：“我就知道，你也是盼着青桂出事是不是？现在这样，正和了你的心意是不是”

茉香愣了，怎么也没想到路启会这样说话。怎么也没想到，路启心里竟是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真是懵了。怔怔的瞪着面前这个五官几乎都扭曲的男人，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那个路启吗？这还是那个温柔细腻的路启吗？这还是那个能吸引她的路启吗？这还是那个，一直说要和她过平静小日子的路启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可怕，真的是路启吗？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步步往后退。有些不敢看路启，更有逃避的心思和念头。

而路启，却似乎还一直没发泄完一样，一直一直喋喋不休的嚷嚷着。茉香听着，却是仿佛不明白那些话了。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些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一定不是。否则，她的心怎么会那样的疼？

终于再也听不进去，她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盯着路启，她轻声的反问：“路启，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真的，认为她有那样恶毒吗？没错，她是巴不得樊青桂受到报应，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做，放过樊青桂了不是吗？是他说，以后要过平静的日子不是吗？可是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路启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扭曲和冷酷：“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么？你敢说不是吗？说啊”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这就是报应报应这就是樊青桂害死我孩子的报应”茉香冷冷的，咬牙切齿的定盯着路启一字一顿的言道。字字清晰如刀，狠狠刺进路启心里。而她，心中却是充满失望。就算是失去理智，可是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怎么能？

“你”怒不可遏的路启扬起了巴掌，瞪着茉香，双目赤红。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茉香却是不闪不躲，只是冷冷的看着路启。她就是要看看，他路启真的敢不敢打若是真打了，那好，一巴掌打醒了她更好省的她还一直沉浸在往日的温馨里无法自拔，昏昏沉沉的迷恋

气氛一时之间僵硬到了极点，任何的变化，都会导致不同的结局。香尘看着路启的巴掌，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就要冲上去阻拦。只是，看着路启和茉香那副样子，她忽然又觉得不能阻拦。或许，这个时候就是考验路启的时候吧。也是对茉香付出这么多判定的时候。

若是这一巴掌真的落下去，那么只能说，终归路启心里樊青桂才是最重要的，茉香这么多付出和委屈，都白白浪费了。而若是这一巴掌没落下来，那么就说明，路启心里终归还是有茉香的，茉香的付出没白费，她的选择是对的。

就因为抱了这样的心情，故而香尘最终还是没上前去阻拦。她也想明白了，若是路启果真如此无情，那么她便劝着茉香离去。毕竟现在樊青桂怀孕了，若是连路启也不站在茉香这边了，茉香的日子还怎么过？

就在茉香毫不退让的等待中，路启高高扬着的巴掌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而他眼中的怒气却是并未消退，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便是转身回到里屋看樊青桂了。

就在路启转身的时候，茉香倔强的眸里，终于还是溢出两滴清泪来。一言不发的，她便是转身就走。香尘跟在后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默默的跟着，也是一言不发。

走了一路，在远远的看见了自家小院之后，茉香终于是停住了脚步，痴痴的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幽幽的出了一口长气，叹了一声。

香尘知道这个时候茉香心里的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劝道：“二夫人，将军他一时之间急糊涂了，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茉香摇摇头苦笑言道：“不是计较他发脾气。而是我突然发现，不论我怎么努力，终归还是比不上樊青桂在他心里的地位。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寒心了。”

香尘一愣，片刻之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劝道：“毕竟他们也是好几年的夫妻了，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你又何苦如此？虽然或许一时之间是比不上，可是日子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这些事情，都急不得。至少现在将军心里，是有你的位置，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茉香心里也很明白，香尘说得都对。可是不管如何明白，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又岂是那般容易就淡化的？况且今日路启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委屈和难受，更多是是心灰意冷和绝望。

以前，樊青桂没孩子还好说。毕竟这古代的人都讲究母以子贵。樊青桂没儿子，那么一日樊青桂就注定不能太趾高气昂。而她呢，虽然现在没有孩子，可胜在年轻，总会有孩子的。到时候，地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一来，她也有信心和樊青桂互相制衡，就这样过下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路启本就是为了孩子才接受她的。如今樊青桂有了孩子，虽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可是万一呢？万一平安生下来了呢？就算三个不能都活，只活一个可能性终归还是很大的吧？

所以，当不再需要她替路家传宗接代的时候，路启还会继续接纳她吗？

她忽然很没信心。虽说或许现在路启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日子久了，这些都会慢慢淡了的。到时候，她还能剩下什么？

或许，倒不如现在就成全了他们。至少，还落下个潇洒的形象。将来也不至于那样难堪……

茉香痴痴的想着这个问题，然后瞅着香尘便是问了出口：“香尘，你说我现在离开了，对大家来说会不会更好？”

香尘直接被这话吓了一跳。诧异的瞅着茉香半晌之后，香尘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来：“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轻易的离开？离开之后呢？又如何？将军现在心里并非没有你，只是要感情更加深厚，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好不容易做了决定，难道如此轻易的就放弃？”

香尘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有些替茉香她不甘心罢了。毕竟，香尘清楚的知道茉香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抉择，这才留在了路家的。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如此轻易就放弃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况且，连太医都说了，情况很不妙不是么？说不定，这就是茉香的转机呢？

所以，香尘才会不希望茉香她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这才会说出这样劝阻的话来。在她看来，这不仅不是危机，反而是希望才是。若是樊青桂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对茉香来说……

而香尘的劝阻，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相反，作用还很大。对茉香来说，香尘的劝阻，就好比是一个惊天霹雳，猛的让她清醒了过来——的确，她怎么能轻言放弃？若是她就这么走了，那么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许景？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该坚持不是吗？至少，也该让许景看到，她的选择是对的。只有这样，许景他才会放心的忘记她，开始新的生活。她了解许景，若是她就这么回去了，许景他，一定会重新燃起希望，不会放弃的。

香尘说得很对，路启心中，不是没有她。只是时间还不够长，感情不如与樊青桂的那般深厚而已。时间，会证明一切不是吗？或许坚持，就是胜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