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守夜的时候是顾靖安独自一人, 也许是因为昨日刚刚才杀了不少魔族的缘故，当晚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连宿晚上休息了会儿，早上继续练剑, 这几日身体里的冰火两重一直平稳着，叫他眉梢略微松了一些，这几天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燕阆帮他检查了。

在早上检查完之后，他抬头看向燕阆。

“你今天要去换顾靖安吗？”

顾靖安之后排的是燕阆, 连宿看了眼时间，也快到去换人的时候了。

燕阆点了点头。

“怎么了阿宿？”

连宿有些犹豫, 他其实是想和燕阆一起去的。

燕阆身上锁链的事情没有解决, 现在也不知道能发挥几成实力, 他有些担心对方。他顿了顿, 还是道：“能不能带我一起？”

“我不会添麻烦，如果有危险的话，冲破丹田内天圣心经的封锁也可以。”

剑修微微抬起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燕阆看了他一会儿，这时候开口道：“好。”

连宿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劝说燕阆一会儿,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有些惊讶。不过却还是高兴起来。

燕阆果然是懂他的，不愧是他最好的挚友。

连宿之前没有多少能够一起交心的朋友，崇敬他的师弟们又不在此之列, 而顾破虏之类的剑修是道友也是对手。

唯有燕阆不一样。

连宿很难定义燕阆在他心中的定位。

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联姻关系, 但是两人一直都是君子之交。

在连宿心里, 他和燕阆应该是挚友了？

青年脸上笑意灿烂, 漆黑的眼瞳中似乎有光亮起, 比起外面的夕阳还要漂亮。

燕阆一时间有些想要伸手摸摸, 摸摸看连宿眼中的灿光会不会落下来。

他指尖摩挲了一下之后, 笑了下。

“走吧。”

连宿当真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雀一样跟在了他身后。

燕阆看着云舟外隐没的黑色，这时候想着，希望那些魔族今晚不要来打扰他和小青雀，他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

两人一起出现在云舟船头之时，顾靖安转过头来皱了皱眉。

“他怎么来了？”他看向连宿。

连宿：……这人最近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他顿了一下道：“今晚我和燕阆一起守夜。”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他迅速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堵住顾靖安的口。

顾靖安却不赞同。

“你的伤不宜守夜。”

连宿：……他其实真没什么大伤，现在不能动灵力只是担心破坏了冰火平衡，让那里更加严重而已。

那种隐疾和他担心燕阆安全这种事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皱眉刚要说话，燕阆这时候道：“少城主不用担心。”

“我会保护好阿宿的。”

他语气平静，但是却不容置疑。

顾靖安皱眉看了燕阆一眼，却从燕阆眼中看到了一丝似笑非笑。

“少城主这么关心阿宿，会让我以为……”

他话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着顾靖安。

顾靖安脸色微变。

要是之前，他还能说自己是因为报恩，要监督好连宿，保护他不受伤。但是现在……在前几日莫名其妙的梦后，他竟然有些说不出这话来。

只是他仍旧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梦见连宿？

他与燕阆对比，分明不应该是上位者不是吗？

面对燕阆似笑非笑的眼神，这时候顾靖安微阖了一下眼，神色冰冷，最终握着长戟转身离开。

连宿没有看懂刚才的交锋，只是疑惑燕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会让你以为什么？”

燕阆看着他，垂眸道：“会让我以为……”

“少城主对阿宿有意思。”

连宿庆幸自己这时候没有喝水，不然一口水喷出来得呛死，他咳嗽了两声。这时候握着剑尴尬的都快飞升。

“你不要开玩笑。”

燕阆看着阿宿的表情，心下对于他对顾靖安的印象有了些数，这时候自然收回话题。

“刚才开玩笑的。”

连宿：……他就说燕阆怎么会无缘无故开出这样的玩笑。

因为顾靖安和燕阆早就相识，他才会这样说吧。

连宿微松了口气，这时候转过头去。

“以后还是不要开这个的玩笑了。”

怪尴尬的。

而且他和顾靖安？太奇怪了。

连宿迅速摇了摇头。

燕阆看在眼底：“阿宿不喜欢顾靖安吗？”

连宿抿唇有些无奈。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我们两个都是男的，开这种玩笑总

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男修在一起奇怪？

燕阆挑了下眉，小青雀难道忘了他们两个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吗？

还是说……小青雀以为这婚约就只是一张联姻的废纸而已？

燕阆眼眸微沉了些，定定地看着连宿。在连宿察觉到疑惑抬起头来时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

两人在飞舟之上要守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和姜和轮换。

连宿坐在飞舟船头，这时候看了眼

这时船已经飞出了中洲，马上便要到南疆边界。

中洲本来已经近冬了，但是一越过南疆，底下的灵植依旧葱葱茏茏的，茂密旺盛。

连宿目光落在云下的景色上，不由感慨。

“以前总想着等到修为高了，一定要走遍五洲游历。”

“不过没想到这次来南疆不是为了游历，而是为了看病。”

他言语中这几天对于那隐疾已经释怀了很多，燕阆也看出了连宿变化。

之前连宿在让他查探时十分紧张，生怕他看出不对，最近倒是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此时顺着话问：“阿宿是想和谁一起游历五洲呢？”

连宿摇了摇头。

“一个人吧。”

“之前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

他转头看向燕阆。

“你如果不用回燕氏的话，我现在其实也想和你一起游历。”

他只是随意一句话，却叫燕阆心中怔了怔。

和他一起？

他抿着唇，凤眸微微挑起，对连宿的话却心中没忍住一跳。

小青雀为何能一边表现的像不喜欢男修一样。

又一边说这种模糊不清的话呢？

他转头看着说完之后便又兴致勃勃看向云下的连宿，眼眸沉沉。

两人守夜在晚上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云舟之上一片风平浪静。

一直到天色快要蒙蒙亮起，天边日夜光晕交接之时，此时飞舟之外才突发杀机。

连宿在入定之中忽然察觉到了一阵杀气，倏然睁开眼来，便见燕阆也抬起了眼。

无形的杀机游曳在飞舟四周，但是却无法锁定究竟是在那儿，连宿皱了皱眉。

“至少是元婴期的魔族。”

燕阆点了点头，也不意外。

安静了两天总算是也要动手了。

不是吗？

他在连宿看不见的一瞬间眼眸微微变了颜色，这时候落在周围。

随着飞舟之上的杀机愈发飘渺，这时连宿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阵悦耳的乐声，好像有人在弹唱什么一样。

那乐声混入云中，宛如天边极乐而来。

连宿只闭眼了一瞬，便从那乐声中走了出来。

这时候，一道风刃却莫名出现，擦向燕阆。连宿刚要拔剑，便看到燕阆侧身避过。

那随着乐声出现的风刃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在第一道风刃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天刀从云端降临。

燕阆广袖烈烈，这时候眼神淡下，罩住那些风刃。

他修长双手宛如冰玉一般，但是在那双手握住忽然出现的刀刃时，却让刀刃寸寸崩断。

“魔族的极乐无生法王。”

连宿在那柄长刀出现的时候认出了人。

元婴后期接近出窍期的极乐法王，他的兵器就是一柄以极乐魔乐而成的无生刀。被这柄刀斩上，会顿时被极乐之乐缠身，化为往生血水。

连宿眉头紧皱，有些担心燕阆对付不了那极乐法王。

在连宿看不见的地方，燕阆看着那极乐法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手持双刀的极乐法王心中警铃刚响起，这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一道寒芒刺向了他心脏。

这预感来的太突然，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察觉到心脏一凉。

围绕在云舟之外的乐声逐渐停止。

连宿抬起头来，便看到燕阆慢条斯理的从那极乐法王身体里掏出心脏。

他身上晋袍依旧是不染纤尘，甚至刚才一番动作，就连血滴也没有落下。可是此时却掏出了那魔族的心脏。

连宿不是没有见过燕阆杀人，甚至之前在妖皇宫时那个虎妖将军也是燕阆斩去双臂。只是此时，他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这时宛如谪仙的燕阆不知道为何竟然给了他一种微妙的……危险感。

连宿不知道这种危险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此时怔了一下，直到燕阆将心脏碾碎。将那极乐法王的尸体扔下云舟才回过头来。

“阿宿没事吧？”

连宿摇了摇头，从刚才的危险感中回过神来。看着燕阆却又感觉刚才莫名奇妙的想法好像是虚幻的一样。

那抹危机感一闪而逝，叫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在看到那极乐法王身死之后，连宿想到燕阆身后的锁链，不由快速问：“你身体要不要紧？”

燕阆摇了摇头。

“只是偶尔出手而已，没事。”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飞舟之内的人。

姜和和顾靖安等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已经身死的极乐法王和燕阆。

姜和在看到地上魔族的标志时，微微挑了挑眉。

顾靖安则是对所有魔族厌恶不已，不过两人倒是都没想到，元婴后期的极乐法王在燕阆手中死的如此轻描淡写。

燕阆擦了擦手，见姜和看向他，开口道：“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姜道友可以等天黑再来轮换。”

姜和眼神微闪，回了一笑。

顾靖安则是看向连宿，在看到他没事之后，眉梢略松了些。

“再等等吧。”

……

白天天亮之后，再没有魔族敢靠近了，连宿好几次望见飞舟周围有黑色魔气查探，但是却没有一个再来敢当出头鸟。

毕竟之前一群魔族和极乐法王的尸体都是前车之鉴。

飞舟不紧不慢的穿梭云端。

此时妖皇宫中：

在一连几天没有连宿消息之后，敖傅皱眉看向老龟。

“你说什么？”

老龟行了一礼。

“殿下，老臣打听到连公子离开了边界，此时应该是和燕氏的少主等人一起去了天圣山。”

天圣山？

他去天圣山做什么？

敖傅有些狐疑。

因为天圣山的名头，修真界人在听到天圣山的名字时第一反应就是去寻医，可是连宿的病刚刚治好，又有什么事？

敖傅挥了挥手，示意老龟退下，这时候懒得理对方。

然而在修炼了会儿之后，却又有些坐不住，这时候冷哼了声。

“叫鬼萝过来。”

身边侍从闻言，连忙去找鬼萝族长。

没一会儿，正在研究新草药的鬼萝就被叫了过来，她看着座首的妖皇还有些茫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直到侍从退下之后，敖傅才冷声问：“你之前一直给连宿检查身体。”

“最后一次他离开时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身体有什么异样？

鬼萝迟疑了一下道：“连公子离开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

“没有什么异样。”

“敢问妖皇是出什么事了？”

敖傅有些疑惑，没有异样那连宿去天圣山做什么？

燕阆那几个都没事，有问题的只剩下连宿，他皱了皱眉。

“你可能确定没有忽略什么？”

鬼萝看出妖皇严肃，冥思苦想了半天。

连宿那寒气藏的很深，她诊脉时从来没有察觉到，这时候自然也不知道，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连宿脸上。

难道妖皇是在问连公子的脸？

她试探着回应：“连公子脸上倒是有些不同。”

“依属下看，连公子应该是在脸上涂抹了乌木角汁。”

在鬼萝说完之后，敖傅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来只是问连宿伤势的问题，没想到却忽然炸出来了这么一句。

连宿脸上涂了乌木角汁？

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对这东西不太了解，这时候看着鬼萝，鬼萝便道：“乌木角汁是一种天生灵植，涂抹之后可使肤色呈现自然乌黑，即便是修为再高的人也看不出不对，比幻术高明许多。”

“一般也被一些.精.通医理的人用来当做易容之物。”

鬼萝介绍了一下，这时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乌木角汁给妖皇看。

敖傅怔然的拿起乌木角汁，这时候在手上划了一道，却看到手上陡然黑了一片。居然还和连宿脸上的黑变的一模一样！

他额角跳了跳，只觉得离谱。

连宿居然往脸上涂乌木角汁？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敖傅一直以为那人是天生的黑皮，所以脸上黑不溜秋的，叫人都不想多看五官。却没想到居然是对方涂上去的。

要不是今天鬼萝无意中提起来他还不知道！

敖傅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问：

“所以说，他真实面貌完全不是表面上那黑的模糊的样子？”

鬼萝：……

妖皇不是关注连公子伤势吗？

怎么又问起了这个？

难道他一开始就是想问这个，自己猜对了？心中这样想着，鬼萝还是道：“依照属下观察骨相，连公子应当轮廓十分分明。”

“不过具体长什么样子，属下也没有见过。”

她抬起头来看着妖皇，有些迟疑。

敖傅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连宿骗了！

他眼神既古怪又愤怒，在鬼萝出声之后才回过神来：“算了，你下去吧。”

问了半天鬼萝什么也不知道，反倒是爆出了连宿脸上的秘密，敖傅眼神莫名，

这时候被气笑之后，还非得看看连宿长什么样子不可。

他还从未被人在这上面愚弄过，他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非得用乌木角汁遮住！

鬼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要不然妖皇为何反应这么奇怪，而且脸上变来变去的。

她担忧的退下。

在鬼萝离开的一瞬间，敖傅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这时候看了眼天边，一转身离开了妖皇宫。

“天圣山是吗？”

敖傅喃喃自语了一句，化作黑龙飞上了天空。

连宿不知道鬼萝无意中将自己脸上作假的事情爆了出去。

他在休息了两日之后，飞舟终于到了天圣山。

在看到前面的界碑之后，燕阆示意旁边的侍从操纵飞舟落下。

连宿隔着云层，便已经看到了一片深林，这时转头看向姜和。

“这里便是天圣山？”

姜和已经许多年来没有来过这里了，不过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地方。

他脸上神色淡了些，看着那界碑眼中阴郁一闪而逝，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

“进入南疆界域之后穿过这片深林，便是天圣山了。”

“师兄待会儿跟紧我吧。”

天圣山藏于山中，第一次来的修士若是没有人引路，很容易找不到地方。

这也是藏锋真君让连宿跟着姜和来的原因。

若论起对天圣山的熟悉程度，姜和不比天圣山本土弟子差。

在落地之后，姜和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几枚避障丸。

“山中有瘴气，一不小心便会中毒，这是我提前制好的避障丸。诸位若是信得过便带上，信不过便罢了。”

连宿没想到姜和做好事也这么阴阳怪气，抽了抽嘴角，第一个伸手拿了过去，十分自然的放在了腰间的乾坤袋里。

姜和脸上神色缓和了些。

这时候顾靖安和燕阆也接了过来。

几人手中都拿过避障丸，看向了前面。

深山中的路并不好走，即使是姜和也得小心一些。

他在前面带路，连宿和燕阆他们在后面跟着。

密林之中的瘴气不是一般的瘴气，而是灵气漩涡多年与深林的毒瘴结合而来，轻则中毒，重则当场消亡。

也只有天圣山这样主修医毒的门派才会将宗门立在这里。

几人穿过深林，走了大概三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处奇特景色。

十座山峰交映在一起，形成环抱之势。在听到竹哨声之后，连宿回过头去，便看到一群结丹期毒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大约上百个毒人围绕着竹林，双目漆黑无神。

姜和拿出令牌来，脸色淡淡：“万剑宗弟子求见山主。”

几息之后。

那些围绕着他们的毒人听令退下，这时候从竹林之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来。

居然是那日参加剑修大比时坐在上首的天圣山圣姑。

圣姑看了几人一眼。

“山主已经和我说了，你们跟我过来吧。”

她收了竹哨，示意几人跟着她一起。

连宿他们一起跟上。

因为第一次来天圣山，连宿这时候转头看了四周，发现天圣山弟子身上俱有毒雾。之前在剑修大比时看天圣山弟子看不出什么，此时便格外明显了。

他和那圣姑往前走，就听见圣姑道：“见山主不能像你们这样去。”

“姜和留下。”

“其他人去换衣服吧。”

换衣服？

连宿有些惊讶，姜和解释了一句。

“山主居住的地方要穿天圣山的衣物才可以，不然会被守山的毒人长老当做外人攻击。”

天圣山医毒一脉相承，山主居住之地更是危险重重。便是连圣姑，在进入山主住所之前，也要沐浴焚香，用圣汤淋身才可。

连宿没想到还有这种规矩，怪不得姜和之前说天圣山与别的地方不一样。

他心中有些迟疑，想着，沐浴大家应该不会在一起吧？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那圣姑已经将他们带到了地方，随即便转过身去吩咐人去准备圣汤了。

“这圣汤是天圣山的草药所熬制，里面有一滴帝流浆。放心，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多年多少人想要来天圣山得到一滴帝流浆都不行，今日倒是便宜你们了。”

那圣姑冷哼了声，显然还是有些介意万剑宗的人。但是碍于藏锋真君之前的警告，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吩咐下去之后，便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圣汤就上来了。

连宿眨眼看着他们将圣汤放入小草屋之中，而草屋之内只有两个屏风挡着。

旁边天圣山的人已经离开了。

姜和不用泡圣汤，便在外面等着。

连宿看着三个浴桶抽了抽嘴角，这时燕阆和顾靖安却都看向了他。

“阿宿要去哪儿边？”

燕阆忽然开口询问。

连宿自然是不想去中间的，他看了眼墙角的位置，这时候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你们先选吧。”

他担心自己要墙角的位置太迫切，叫人看出什么来，这时候勉强按捺住了想法。

顾靖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选浴桶为什么还要迟疑，只是泡个圣汤而已。

连一柱香时间都不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心底有些疑惑。

这时候燕阆却垂下眼：“我便中间吧。”

见中间有人，连宿松了口气，顺势道：“那我在你左手边的位置。”

顾靖安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入了燕阆右边。

在草屋的门被关上之后。

连宿抿了抿唇，想到要和两个人在一间房间里沐浴怪不自在的。虽然有屏风阻挡，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燕阆这时候见他一直不动，不由问：“阿宿怎么了？”

连宿摇了摇头：“没什么。”

“泡吧。”

他这时吐了口气，也走入了屏风之内。

那屏风是白色的，但是材质不错，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倒不至于让人尴尬。只是映出抹模糊的影子在上面。

连宿褪去罩衫之后，鬼使神差的瞥了眼旁边，就看到了燕阆好像已经泡入了浴桶之中。

他耳朵红了红，抿唇也泡了进去。

在道魔战场上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调理伤势泡灵泉都是一群人一起的，那边顾靖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完全目不斜视，没有向外看一眼，在泡入浴桶之后便入定吸收起来。

倒是连宿在刚没入浴桶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阿宿。”

燕阆的声音响起，叫被圣汤蒸的心火烧灼的连宿抬起眼来看向隔壁。

那声音是直接在心底出现的，隔壁的顾靖安并没有听到。

燕阆垂下眼来，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忍耐什么：“阿宿有没有觉得，圣汤里好像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