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松微微用力握了握陆曼曼的手,拉回她神思,对她和蔼道,“曼曼,不要发愁,先听舅舅说。”
陆曼曼抬眸看向他。
陆向松先是说道,“家荣脾气一向暴躁又夜郎自大,你不必把他放到心上,就是将来也没有怕他的道理,他这个人吃硬不吃软,你对他好,他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你要对他没个好脸色,他反而会很在意你对他的态度。”
他拍拍陆曼曼的手叫她宽心,“他不敢乱来的。”
然后才进入主题,“让你接管地产公司不是舅舅一个人的主意,是舅舅和你黄世叔共同商定的结果,舅舅和你黄世叔都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陆曼曼道,“还有呢?”
她不相信就只有这个原因。
陆向松欣慰地看着她道,“你看你有多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自然是有另外的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你和你姐姐姊妹情深,舅舅百年之后,相信你能给你姐姐做好靠山。”
陆曼曼终于明白什么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个舅舅最疼爱的还是她姐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姐姐!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她恍然想起当初周严丰想得也很长远,为了给她跟这个时代建立羁绊,千方百计把她姐姐带到她身边。
他再怎么算计,大约也万万想不到他当日种的因,今日结出了与他意愿违背的果。
陆曼曼手指不禁握了握。
陆向松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曼曼,舅舅说句实话,你跟他不合适,你们不是一路人。”
“舅舅知道他很优秀,他大有作为,值得托付终身,但婚姻不光有爱情才能长久,要看彼此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你年轻漂亮自信有魅力,他自然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才会同你在一起,不说他爱你,就你这样的女孩子谁不爱呢,你看看你来到这里多受欢迎,就是宝驹都天天围着你打转,你别看宝驹好像很风流的样子,他眼光很高的,他从来都不肯随随便便跟人谈恋爱,为了追你脸都不要了……周严丰只不过抢占先机,才得到你芳心,但你扪心自问,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反过来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贴心?爱护?偏心?他的地位给你带来相对优渥的生活和便利之处?还是他身上有什么别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给不了你的某样东西?”
陆向松看她表情,只好点头,“好,就算是有,他在你这里独一无二,但话说回来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再次语重心长,“舅舅那天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有野心,你不是甘于平庸,倚仗丈夫存活的那种女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身边就是牢笼,他那么优秀大有可为的青年,将来还会高升,可能高升到你都不敢想象的位置,他升得越高,对家属的限制就越来越大,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对你将来的安排?我是不相信他会任由你自由发展,如果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个问题,说明他对你也保留了私心……”
“舅舅。”
陆曼曼听不得有人诋毁周严丰,虽然这个舅舅只是站在自家人的立场,但她就是听不了那种话。
说白了她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劝说,她要的是怎么才能说服周严丰,怎么找到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看了一眼电话道,“给我点时间,我想跟他商量商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陆向松点头。
最后拍了拍她手背后,“希望你能给舅舅一个好的答复,等你这边一确定,舅舅就将遗嘱公证,确定你接班人的身份。”
陆曼香一直等在房门外面,已经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心不已,她害怕妹妹的选择让她对不起周严丰,对他万分抱歉!
黄宝驹则叫人搬来一把椅子,一边闲闲地剥花生,一边翘首以盼。
陆向松转动轮椅出来。
陆曼香都顾不得舅舅,就想绕过他跑进房里。
陆向松对她们姐妹情深非常欣慰,但很快就把陆曼香呵住,不许她进去。
陆曼香急道,“舅舅!”
黄宝驹拍拍手上沾了的花生皮儿,笑着过来把门合上,给老先生推上轮椅道,“二小姐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也需要好好跟丈夫商量一下,曼香姐你又何必着急!”
陆曼香想说什么,他一句话堵住,“她有她的主意,旁人急也没有用!”
陆曼香从未讨厌过一个人,对黄宝驹却是很讨厌,整天围在她妹妹身边不说,现在恨不得她妹妹马上离婚,他好坐享渔翁之利!
她狠狠剐他一眼,“曼曼跟她丈夫情比金坚,你别做梦了!”
然后挤开他把舅舅轮椅推上,向外推去。
黄宝驹一向风度翩翩,被大小姐挤上来时故意踩了一脚,踩得脚尖发痛,刚从意大利购买回来的高级皮鞋都瘪回去一块,却也并不介意,跺了跺脚,双手插到裤兜里,反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仿佛得开旗胜,马上迎来胜利一般的笑。
陆曼曼快到傍晚时候才等来周严丰电话。
“怎么突然下午打电话?”
周严丰刚从外面回来,今年冬天天庆市下了薄雪,他踩了一脚底的雪,听说妻子打来电话,来不及在门口跺去脚底的雪,就先进来拨电话了,电话拨通,他低头看脚底在室温作用下渗开了雪水,电话里试探性地问。
陆曼曼轻轻叫他严丰。
周严丰预感到不好,接着就听妻子那无比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说过,我们凡事有商有量是不是?”
周严丰沉默了。
陆曼曼知道她老公就是太警觉了,警觉的叫人心疼!
她屏住呼吸默默地等他说话,却始终没有等来,只好开口道,“你那天说的……”
电话里周严丰忽然打断了她,“曼曼,有什么回来都可以商量,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好好商量就先把好好商量的态度拿出来,不论什么事,当着我的面来说。”
他道,“车票我已经买好,初五晚上就提前过去等你,说了不能食言,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语气前无所有的冷静,也透着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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