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文一边拔除这管道, 一边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窃听器那边传来皮革与皮革之间的细微摩擦声，在他看来, 那就是蝙蝠侠在用某种特殊的途径联系布鲁斯.韦恩。

这种途径发出的声音不大，柯尔文也不好确认那两对金主和被资助者究竟交流了什么。他只知道在某一刻，蝙蝠侠重新拨通了那个政府官员的电话。

“老天，你怎么又打过来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都很……”官员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被压抑着的怒火。

但是听筒中响起的却不是沙哑的电子合成音，而是尾音上扬的成熟男音，“先生？”

跟官员说话的人是布鲁斯.韦恩！

这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一出现便被柯尔文直接认出。但是其声音中的慵懒和惯有的轻浮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有那么一刻, 他觉得自己甚至已经听到了导弹呼啸而过的声音。

“韦恩先生, 没想到是您！”

官员立刻变了副脸色, 声音中带上了讨好，“具体事情我都已经跟蝙蝠侠说过了，但是他到底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人委婉地为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的阔佬分析着利弊, 打心眼的觉得身为富可敌国的资本家, 布鲁斯.韦恩和他们是同道中人。

——如果能在总统面前大显身手的情况下, 再拉拢这个人，他的职位何止是只能升一级？

听着那位官员为布鲁斯.韦恩画出的大饼，就连柯尔文都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可耻的心动了。

但是与此同时, 他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照这样下去，即使是个傻子, 也知道该如何选择！看来布鲁斯.韦恩是指望不上了。

“是的，如果按你所说的方法做, 美人企业每年的收益都会提升百分之五。”布鲁斯.韦恩的声音很平缓, 就像是晚宴上和别人碰杯时那样惬意。

作为世界最顶级的企业之一，仅仅只是百分之五，也能够让无数超大规模的企业垂涎若渴。

“但是那那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影响。”

米国官员：……

柯尔文：！！！

青年眼中几乎立刻浮现出了, 往日暴露在镜头之下的男人一边摊手，一边冲着所有人wink时的模样——就像是无心的垂钓者，却总是能引得人们蜂拥而至。

很多人都抱怨说，那样的形象实在是过于浅薄，甚至还显得不那么聪明。柯尔文也曾那么觉得，哥谭首富的人傻钱多就是这样得名的。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能理解为这个男人尖叫呐喊的那些人的心情了。

——布鲁斯.韦恩这个人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是却意外的可靠。

曾经，柯尔文被演艺圈的好友背刺，隐隐发痛的伤口让他对信任充满嘲弄，冷冰冰的合约似乎成了维系一切的东西。

但是现在，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一双手在他身下，若他坠落，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接住他，将他呈托。

“不不不！”米国官员一连说了三个“不”，一切都没有按照他所想象的方向走，但是没关系——

“您忘记您当初为什么要资助正义联盟了吗？！如果是筹码不够，我可以再加！”

对于这个问题，布鲁斯.韦恩在媒体面前向来回答的既暧昧又含糊，但是官员却始终对此有别的看法。

——只要资本家一行动，那必然是逐利的，不论那个利究竟是什么。

而布鲁斯.韦恩的回答也没让他失望，“我当初资助超英，是对他们感兴趣，想从中挑选出一个人来潜规则。”

——还是真是哥谭宝贝式的回复。但是没关系，其中的“利”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对方想要的无非就是潜规则的人选嘛！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不成问题，各国的男男女女完全可以随便您挑。”官员自以为找到了面前男人所想要的东西，就连声音也变得自信起来。

他也曾留意过近期布鲁斯.韦恩的新闻，对方依旧是那副花花公子的做派，应该仍旧是没有却定好合适的人选。

“是这样吗？”布鲁斯.韦恩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无可奈何，“我之前早就提醒过你们要维持着情报系统更的新。”

“我最近比以往力度更大的查正义联盟的战损，就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更适合的潜规则对象。”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蝙蝠侠似乎注意到了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他将电话挂断，然后转身对上了身后青年的视线。

柯尔文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狭窄的入口处爬了出来，衣服上虽然有着不同程度上的擦伤，身上也带着些长条物体留下来的红痕，但是总体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事。

“三分五十七秒。”确认了青年的安全之后，蝙蝠侠精准的就像是一个计时机器。

柯尔文有些尴尬地拨了拨垂到额间的碎发，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因为担心而超长发挥了，只能略显生硬的转移话题——

“现在距离米国官员预告的时间已经将近延迟了两分钟。”

蝙蝠侠盯了他一会儿，“米国官员分心了，我借着这个机会黑进了他所掌控的导弹基地。”

男人说的非常轻易，就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也就是说，你帮了我们两个解除了危机？”刹那间的光芒从柯尔文眼中一闪而逝。

“不止，布鲁斯.韦恩的拖延也在其中起到了重大作用。”蝙蝠侠一向是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抹去另外一个人的功劳，从而造成一家独大的境地。

“他表现的很好，非常冷静且坚定，和他平时在媒体面前表现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很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就成功。”

“我也这么认为。”柯尔文没有任何迟疑地表示赞同。

他知道，蝙蝠侠的评价一定是绝对客观的，能从这个人口中得到好评的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能让他做出这个评价，主要还是因为他亲耳所听。他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旁听了布鲁斯.韦恩和米国官员的全部对话。

那些对话起起伏伏，包含着无数次转折，仅仅是听到一半根本无法判断最终的结果。但是幸运的是，那一个结果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其实远远不止是这一次，就像是之前与基里安博士在宴会上针锋相对，就像是……还有很多很多。

也许，真的就像是莱克斯.卢瑟所说的那样，如果要谈恋爱，如果想要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还是找一个人傻钱多的人比较好。

——那种人也许并不精明，不能在工作上给你帮很多忙，但是也不会给你挖坑，会爱你，信任你，支持你，保护你。

“不过这些并不让人感到惊讶。”黑暗骑士的这句评价吸引了柯尔文的注意力，青年和这种眼神催促着对方往下讲，但是男人的声音依旧轻描淡写——

“毕竟，他是你男朋友。”

面对黑暗骑士严肃的侧脸，柯尔文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也许他现在应该老老实实的向对方承认，自己之前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跟一板一眼得仿佛教导主任的人讨论莫无须有的感情史，这谁顶得住啊？！

“其实我……”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蝙蝠侠截断——

“他说的那个想要潜规则的对象，应该也是你。”这就是对方的说话习惯，总是能一本正经的将疑问句说成陈述句，“那么，你应该也有一些话想对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