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天漠逆着光像天神一般大步走进来,那双深邃的眸子只从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即投向了云妃,“母妃这是在做什么?若是本王没有教导好下人冲撞了母妃,还望母妃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声音低沉的如一柄利斧凿在云妃的心头,可别人却也听不出这话语中的喜怒。
可是知子莫若母,云妃却明白此时的荀天漠是真的怒极了,反而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听着都让人觉得疏离冷然。尤其是还自称了“本王”,明摆着是不愿再受自己的管制。由此可见,眼前这个丫头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漠儿,本宫不管这个丫头有什么来历,亦或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就冲着她是太子送来的人,也绝对留不得。”云妃太了解儿子的性格,索性把话说了个明白,言语之间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母妃,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劳您烦心了,你还是先回若云宫吧!”荀天漠避过了云妃话中的重点,说出来的话冷飕飕的。
“漠儿,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丫头,连母妃的话都不愿意听了吗?”云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面色冷凝,眉头紧蹙的儿子,心下一顿恼火,不由得满目杀气的瞪了我一眼。
一切皆入目,我真的不确定我是否依然还在他的眼中,但我想,正好可以试一试。
我放任般的让自己再一次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满身的针孔不可抑制的真实的疼痛起来,我呻吟出声,把我的刚刚好,虽然微弱,却在这样的空气中显得越发入心。
果然,荀天漠冷眸微凝,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被寒坏了似的,他再次启唇,只隐忍的喊了一声:“母妃!”
云妃终究还是要顾全大局的,即使百般不甘心,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愠怒道:“最好快些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音毕,云妃一甩袖纱,带着玉妆恨恨的离去了。
云妃和玉妆一离开,整个风翘阁顿时清冷了下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我和荀天漠之间流动着。一声叹息过后,荀天漠疾步走到我面前,小心的替我解开绳子,骨骼分明的大手轻轻抚着那些红痕。疼惜的目光不再掩饰的从我流着血的手心缓缓移上脸颊,鲜明的几道红印子在我肿起的脸上越发让人觉得心疼。
我看着荀天漠那复杂而又心疼的目光,缓缓低下了头,心中突然静得可怕。
荀天漠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心翼翼的横抱起我,
大步走进内阁,把我放到柔软的大**。然后沉声说道:“先忍忍,我吩咐奴才去找太医来。”
“别,我现在不过只是个宫女,别把事情闹大了。你让月华进来帮我上点药就好了。”我忍着痛,坚持着说道。
荀天漠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却也不问,只是说道:“轻寒也在圣禩宫,他手中的伤药很是齐全,那我叫人请他来看看吧。”然后转身出去了。
消息果然可靠,漠轻寒的确进了宫。可是,他不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薛留风唯一的弟子吗?原来,还真的是背弃了师门,投到了荀天漠的麾下。荀天翼应该只是猜测,并不确定吧?我无端的深思了下去。
荀天漠再次进来的时候不仅带着月华,身边还多了一个人。依旧如初次相遇的那般,银面白衫。
这个神秘到极致的男子潇洒从容的坐到床边,细致的审视了下我手心的伤口,然后一边清理一边掏出一瓶药,涂撒在伤口上,说道:“没什么大碍,这个药多用几次,不会留下疤痕的。至于脸上,用煮好的鸡蛋剥了壳,在脸上揉一揉就没什么事了。”
“月华,你先下去准备吧。”荀天漠吩咐了月华,便让她先行退下了。
荀天漠看着我的面色依然有些苍白难忍,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减轻一点痛苦?”
漠轻寒闻言,盯了我一会儿,肯定的问道:“身上的伤不止这些吧?”
我痛得轻哼了一声,皱着脸说道:“她们动了针刑,那个玉妆会功夫,踢得我的腿都使不上力了。”
荀天漠双眸一紧,满是惊诧的责备道:“怎么不早说!”但见我淡然又冷漠的瞅着他时,愣了一下,转头问漠轻寒:“能行吗?”
“这个……我必须检查一下才能对症下药啊!”漠轻寒言语之中无不为难。
闻言,荀天漠迅速的看向我,我顿觉尴尬的把头扭向一边,嗫嚅着:“还是等月华回来帮我涂些伤药就好了。”
“那怎么行,总得对症下药。”荀天漠冷眉微蹙,像是在艰难的做着什么决定一般,目光一直在我和漠轻寒之间逡巡,最终沉声说道:“你给她检查一下吧!”
“不用啊。”我一惊,立即反应过来的看着荀天漠,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有不解,更多的还是愤怒。
而荀天漠根本不理会我,只是看着漠轻寒语气木然的回了一句:“是。
”然后抬起手将那银色面具缓缓摘下。
当那双清冷幽艳的彷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露出的瞬间,我的眼前一亮,一眨也不眨的呆呆望着,不确定的吐出了一个名字:“衣缭艳?”
“漠轻寒”颔首,算是应答。
我大吃一惊,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任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把疑问口无遮拦的吐了出来:“漠轻寒就是衣缭艳?是个女的?销魂蚀骨堂的堂主居然也是天下第一庄的弟子?那可是为什么你要用两个身份呢?”
我没有意识到,这是我来到圣禩宫之后头一次话说的这么多。
荀天漠冷眸凝视着我,一抹怀疑不经意的深深隐藏了进去。
漠轻寒,哦,不,应该是衣缭艳,那双美眸淡淡掠过荀天漠,仿佛在问“值得吗”,荀天漠则只是沉默着站起身,独自出去了。
“好奇心这么重,可不是什么好事。”衣缭艳抬起头与我对视着,无悲无喜,可我看得清楚,她分明没有那么的心甘情愿。
闻言,我恍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抿着下唇也不再吭声。任由着衣缭艳为我察伤涂药。
“花姻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屋外凉气甚浓,荀天漠负手立在窗前,紧抿薄唇,浓重的忧郁藏在眸子中怎么也化不开。
有的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深思而已。曾经那个天真烂漫,言笑晏晏的花姻儿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这个花姻儿……总是在恨意之中透着那么一股子根本不适合她的邪抑和艳媚之气。聪明如她,极端亦如她,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我到底该怎么去做?
荀天漠自嘲的摇了摇头,眼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时,听到屋内的衣缭艳喊了一声“好了,可以进来了”,这才摆脱了胡思乱想,施施然走了进去,伤口的疼痛上了药之后已经减轻了不少,或许真的是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荀天漠看看我,吩咐月华好好照顾我,便带着衣缭艳离去了。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连正式开始都还算不上。雁宫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阴谋,让荀祖龙头疼不已。本来应为封王的皇子们每人次一座府邸,也因为这些事终究还是没有离开雁宫,让他们在眼皮子下反而好些。
而确定的一点则是封王的众皇子已经可以正式称王,宫中上上下下都需改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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