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见没人阻挡,飞飞更加兴奋,四蹄敲地发出的清脆“得得”声与琴音共鸣,而水啸在用眼角余光巡略人群后,眉峰轻蹩。
她并没有使用过分的手段,更没有攻击众人的精神力,所以,不管是自行让道的人群还是广场上的人,都没受到任何精神伤害。
而周围的人,眼神虽有些颇似痴迷,却不呆滞,眼珠也可会依物体的转动而转动,证明所人的神智也都是清醒的,然而,却偏偏无人打破沉寂。
这种情形,令她甚至生出一种怀疑,怀疑众人的反应是有意为之,是故意任由她大摇大摆的闯正门。
不过,也是纠结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反正已经高调,那就干脆高调到底,不管是是意还是无意,一切都兵来将挡,她无所谓。
当小绿马自广场上排着队的人群之间走过时,左侧最边、也是最靠近正门前空道的一排,排在最末的一个戴着面具的报名者,在四处张望一番后,离开队伍,尾随着小绿马奔跑。
抚着琴的水啸,微微一敛眼,慢慢扭头后望,当瞧清后面跟来的人时,眼眸微缩。
入目的是个身材匀称的少年,之所以认定他是位少年,是因为他正在向男子汉的方向发育,男人的特征——喉结,已经稍稍外凸,依人体构架的发育程度,那当是才进入青春发育期,也就是十六七岁左右。
他戴着一张由很普通的材质制成的面具,浅白色,那种面具都是铸造学徒练手之作,市面上很常见,也最便宜,一两银子一张。
浅白面具是全脸式,将他的脸完完全全的遮住,只露出眼睛、鼻、唇;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珠像是被露水打湿的宝石,水灵灵的;唇型极美,如沾染过朱丹,红滴;鼻高直,皮肤白嫩,仅看他鼻子的肤色,就有种让人想要摘开面具看他面容的冲动。
身着中短衣衫,衣服料子也是普通的粗布素料,颜色偏向灰色;左右耳各钻一孔,戴着银子打造的细针耳钉。
这种装扮,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
水啸感到惊讶的不是他的着装,而是,她发现少年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能令人在无形中忽略他的衣着与粗糙的面具。
这一发现,也令她倍觉稀奇。
而当她回眸时,少年身形微一滞就顿住了,仰头,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紧紧的抿着唇,又再次跟着飞跑起来。
他眨眼时,瞳仁一闪一闪的,似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眼神怯怯的,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含着无尽的期盼与希冀,让人有想扑上去搂在怀里呵护怜惜一番的冲动。
如果将他丢到现代,那个眼神,铁定能秒杀一切女性生物,甚至极有可能会引起所有人的母爱泛滥成灾。
一只落魄的小鹿?
那怯怯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水啸的眼角跳了跳,再瞄瞄,平静至极的转首,就好似没看见后面的人。
在无数人的目送下,小绿马雄纠纠气昂昂的一迈步,抬足踏入由站得似标枪一样笔直的铠甲卫所守护着的正门内。
门洞内站成二排,十余铠甲卫们好似也成了木头人,没人拦截小绿马,连后面跟着跑的小鹿子也没阻拦,就那么眼睁睁的任其自自己的面前扬长而过。
没有受到干挠的小绿马,神采亦亦穿过深达百丈的门洞,得得的的的踏入九方学院的校内。
入内,前方的二门与大门一样,亦是一正两侧门,连门的宽窄都一模一样,二门与大门之间是一片广场,铺着汉白玉石地板。
左右二侧场地中间地方,亦摆着一溜儿的桌椅,每几桌为小区,左方前竖有武、丹、铸造、药理字样的牌子,右侧一方竖有谋略、雅修、文字样的牌子。
每桌主持之人,皆是中年男子或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再稍点之后皆站有几个年少一些的青年男女;而桌前方的空地上,还候着约二百余人更年青些的青年男女。
所有人偏头的偏头,前视的正视,目光都齐唰唰的望着大门方向。
飞飞无视众人的视线,缓步而行。
悠然凝目一视,水啸手指一定,定弦停音。
珍珠落盘般的清悦琴音嘎然而止。
好似与主人心有灵犀,飞飞也跟着四足点地顿身不动;后面跟着的面具少年也跟着站定,微垂目,暗中观察四周。
嘶—低低的抽气声,如潮水连绵。
仿佛被人勾走魂儿的人,眼神也霍然清明。
铠甲护卫恍然间记起一切时,再次傻掉,刚刚,好似,他们没有阻拦?
大门外的人,目如火炬,仍盯着正门,尤其是门正前方与二侧能瞧到入大门后的人,看不到的则悄然将耳朵竖得直直的。
“你是哪来的小辈,难道不知道九方学院的规矩么,竟敢擅闯大门?出去!”随着一声质问,石桌后方站着的青年中奔出一前四后的五人,一下子拦在小绿马前。
五人明显有些忌惮,瞅着马背上的人,并没敢近前。
坐在石桌后方椅子内的一干中、老年人,则一脸旁观的神态,唯有眼神极为复杂,深隧。
“本公子光明正大的自大门而入,外面几万人亲眼所见,这擅闯一说,本公子甚觉不明,你们谁来解释?”一抬眸,水啸静静的瞅着正前方的人。
不喜不怒,不嗔不怪,神态安然,语气也很平静,却在无形中透着令人不敢违逆的威严。
“……”五人一噎,突的没词了。
确实是如此,人人亲眼所见。
五人瞪着眼,半天说不出子丑寅卯来。
“狡辩。”而在学院内广场上的人被噎得说不话来时,城楼的瞭望楼上,一间正朝向学院内的房间内,有人嗌出一声轻哼。
声音很轻,仅容几尺内的人可闻。
而那间房间也很少,像间临时休憩的小茶间,有二位男子正面临学院的一方,自窗子内居高临下的窥看着下方。
二人都是中年人,外表约四十余,皆十分的俊朗,一人身着蓝色长袍,头上发带也是浅蓝色,束着红色腰带,左侧垂系着金色流苏,浑身透着高雅与威严的气息,就那么随意的站着,也是那般的仪态万方,就好似他是天生的王者,尊贵与生俱来。
这人,正是九方学院现任掌权人,学院的院长——华仪。
另一位,身着似乎于蓝色的碧色衣袍,腰束蓝色镶玉革带,右垂流苏,垂着珍珠串链,他的周身气息偏向冷冽。
他,则是九方学院的二把手,学院副院长——余盛。
冷哼声正是余盛所发。
华仪侧目,瞄瞄身侧的人,淡笑不语。
下方的人并不知自己后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内,蹦出来的五位青年,眼神有点躲闪,根本不敢正视小绿马背上白衣人的眼睛。
水啸也不急,视线锁着五人。
“你走的是正门。”最先奔出的冷面青年,偷偷瞧瞧旁观的院士,见人人面上俱是沉如井水,心里胆气也足了些,立即指出最大的症结所在。
九方学院的大门,从来不容人随意来往,唯有尊贵的人才能自由进出,学院内只有正副院长可通行,除此外,便只有功于学院,或者是曾为大陆的稳定献出力量、得到全大陆人尊敬的人,也可走正门来往,另外就是在特殊情况下,贵客可走正门,其院士进出走左侧门,学生进出皆只能走右侧门。
这是规矩,为的是激励所人,勇于追求,以期能自正门通行。
咳,走正门也是罪?
“本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品行端正无暇,自然走正门。”暗自抑闷了一把的水啸,微挑眉峰:“正门开着,自然是让人进出的,再说,适才本公子进来时,你们明明有看见,为何不说明?要到如今才跳出来阻拦,其意何在?”
“不知深浅!”楼上房间内的余盛,再次冷哼:“院长,这般人,天赋再高也不宜让他入院,以免坏了规矩。”
“大陆自前任音医天赋者夭折后,时隔一千七百后,音医天赋者才出现在水氏,那一位,也仍然步前任后尘,成年之前折损,这是第一位真正的音医出世,你认为,此子入院,利与弊,孰轻孰重?”没有侧眸,也没有看身侧的人,华仪只不咸不淡的说出一句。
他那双俯瞰下方的双目则深隧如海,孕着莫测高深。
“这个,……”余盛拧眉,细细一想,终是默认。
“你……我……”而在水啸声音落后,冷面青年的脸顿时一白,再次被抢白的无词以对。
能不承认么?
他们确实没有人阻拦,也没人出声,眼睁睁的看着人大摇大摆进来,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只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走的正门,是正门哪!
“九方学院的大门,从来不许历不明的人通行。”冷面青年喘口气,总算找到合理的词能解释清楚事情的真正症点。
“本公子已经踏入此门,即是九方学院的半个门生,哪来的来历不明?”水啸不以为意的撇嘴,看看一直作壁上观的院士们,幽幽的轻笑:“据本公子所知,凡入院者皆需有过人之处,各院士想来并不认同本公子刚才的琴技,本公子是否需再来一曲?”
想作壁上观,她不介意放把烧过去,看谁还能坐得住。
“唰”,五位青年扭头,望向左侧的院士。
院士们微一正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眼角余光向后方瞟去。
“看本长老干什么?”仿佛是响应众人的视线,左侧人群之后的某处响起不满的责备声。
声音很苍老,异常的威严。
随即,一点蓝光一闪,自右侧闪至空中,低沉的嗓音也再次传入众人耳际:“小音医,你甚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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