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瓮中

一桌人里,最先离开的是陆一扬和闫楚,俩人是打车来的,又打了一辆车回闫楚家。

紧接着程斐的男友也开车来接她回家,进门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一束鲜花和芒果小蛋糕。

程斐惊讶不已,一把搂住男友的手臂:“谢谢宝贝。”

程斐的男友个子很高,有一米九,是省游泳队的运动员,据唐蕴了解,俩人是姐弟恋,相差了七岁。

唐蕴一开始不太看好这段异地恋,总觉得这俩人的生活环境差距很大,工作又毫无关系,男友看着还有点幼稚,平时应该聊不到一块儿去,但没想到现在不仅感情稳定,还住在一起。

就连一开始很反对他们的,程斐的母亲,后来也被这小男友的种种举措所感化,今年五月二十号的时候,小两口刚登记结婚,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小男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避讳地在程斐唇边亲了一下,流露出热恋期才有的,迷醉的目光,好像亲不够似的。

唐蕴被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噎住,不得不吃点西瓜压一压。

之后,小男友望向唐蕴,问:“唐律喝酒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哦没事,”唐蕴指指已经醉倒在他大腿上的人,“我们也是开车来的,叫了个代驾,应该快到了。”

小男友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来我家接猫的那个吗?你的甲方?”

“啊,”唐蕴很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记性这么好?”

程斐整理好东西,很顺手地将帆布袋挂到男友手上说:“拜托,你看看这大街上,有几个能长成他这样子的啊?”

唐蕴心说也对,匡延赫的确长着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即使醉了,倦了,睡着了,皱着眉头,甚至是狼狈地立在雨幕中,都很迷人,百看不厌。

“那我们先走咯!”程斐同唐蕴挥了挥手,“你们路上当心。”

“嗯。”

唐蕴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飞行棋,听见从不远处飘来的,程斐男友的声音。

“我还没见过下了班还和甲方这么腻歪的。”

程斐:“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甲方爸爸,我也愿意天天跟他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

“啊——我错了我错了。”

甜蜜的打闹声渐渐远去,唐蕴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唯有在睡着时,匡延赫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是动物园里面的大型猫科动物,让人很想掐一把他的脸。

因为是侧躺的姿势,唐蕴顺着他敞开的领口,都能瞧见里面的风景,性感,妖冶。

喉结滑动,唐蕴又吃了片西瓜,这次是为了压压火,转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怕顶到甲方爸爸的脑袋。

代驾没多久便到了,唐蕴叫醒匡延赫,眼看着匡延赫走路都摇摇晃晃,站不太稳的样子,唐蕴扶住了他的腰,又从他裤兜里摸出车钥匙,交给司机。

“云霓公馆是吧?”司机向唐蕴确认了一下地址。

“嗯。”唐蕴打开车门,先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他打算先把匡延赫送回家,安顿好,再打车回去,这样应该就算尽责地履行了照顾义务吧?

精酿酒闻着香,喝着香,但后劲是真的足,有点像披着糖果外衣的致幻剂,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感觉。

唐蕴上一回就领教过它的厉害,这次特意喝得很慢,中间还吃了不少水果和饮料解酒,但是匡延赫大概是第一次过来,甚至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唐蕴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灌满整个口腔,再一口气咽下去。

没有打断,是因为唐蕴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他想看看匡延赫酒后会不会真的失态。

唐蕴曾经照顾过喝醉酒的同事,有喝多了就吵着要吃某样东西的,有给前任打电话的,也有抱着身边的人啃来啃去,绝大多数都和平日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唐蕴会很好奇,像匡延赫这么一丝不苟,端庄有品的男人,忽然失去理智会不会很精彩?

然而现实是,匡延赫依然那么冷静克制,不声不响地靠在他肩头,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匡延赫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像是要找个稳定的依靠,一直往唐蕴的脖子里蹭,弄得唐蕴几乎没办法动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唐蕴不想一路硬到家,随便点了个短视频软件,塞上耳机转移注意力。

他关注的脱口秀博主更新了动态,唐蕴一心二用,随便听听。

博主用平和的口吻调侃道:“这人啊,喝完酒要是都没有个可以接吻的人,那这酒也不必喝了。”

“……”唐蕴感觉自己被中伤了。

代驾开着匡延赫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公馆,夜晚来到这里,很容易迷路,弯弯绕绕十多分钟,才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

距离唐蕴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不过他还记得怎么上电梯,下车后,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匡延赫说:“到家了。”

匡延赫张开双臂,勾缠住唐蕴的脖子,几乎把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他身上,像是没了骨头的流体动物。

唐蕴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属于匡延赫的味道,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干脆喊上代驾司机帮忙,把人背在了身上。

司机帮忙按了一下电梯,关切地问:“你一个人能行不?”

唐蕴点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好歹他也是在健身房练过的,要是连喜欢的人都背不动,那铁岂不是白举了?

电梯直接坐到二楼,因为唐蕴记得上次匡延赫是上楼洗澡的,说明他的卧室肯定在楼上。

门打开,眼前亮如白昼。

“你家电费是不要钱吗?出门在外也不关灯?”唐蕴没忍住吐槽。

耳畔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照明是感应的,电梯一动,它就会亮。”

唐蕴一愣:“你还醒着啊?”

匡延赫不讲话了,唐蕴偏过头看他,眼睛是闭着的,又像睡死过去了。

什么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装睡这一套,真幼稚。

“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背过,所以特享受啊?”唐蕴侧着脑袋,以一个全新的视角认识匡延赫,他的脸有点红,似笑非笑,莫名有点孩子气。

虽然不知道明天醒来,匡延赫会不会记得今天喝多了以后的事情,但唐蕴还是说:“我把你照顾好了,你也算欠我一份人情对不对?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们所里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不止民事和刑事,很多涉外业务,也有专人负责的,像你这样的老生意,可以给你打打折。”

匡延赫:“……”

二楼的房间很多,乍一看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叫人摸不准方向,走廊很长,唐蕴心想要是小偷到这边偷东西,微信步数绝对跑第一名。

看到有一扇门是虚掩着的,唐蕴背着匡延赫,径直走过去,墙根处的感应灯跟随他的步伐渐次亮起,很暖的柔光,每一步,都像踩在星轨上。

房间的灯没有像走廊那样直接亮起来,但有小小的感应灯,借着那点亮光,唐蕴在房门旁边找到了一块方形的控制面板。

随便点一下,床头后面的一条灯带亮了。

应该是卧室没错了。

唐蕴背对着床,把人放倒,可由于匡延赫的手始终纠缠着的脖子不肯松开,他的核心力量再也支撑不住,像是被龟壳连累了的乌龟,四脚朝天,直挺挺地倒下去,叠在匡延赫身上。

真该死!

唐蕴怕压疼他,挣扎着滚了半圈,隐隐地,他好像听见边上传来一声轻笑,又像是被压到后的无奈叹息,他不是很确定。

等到唐蕴撑起来朝旁边看过去,匡延赫还是那副死样子,面无表情地躺着,好像刚才只是他的幻听罢了。

到底也是个一米九的人,体重是真不轻,唐蕴累得腰酸,干脆躺着休息,一股很好闻的花香钻入鼻腔,他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口气,要把用掉的力气换另外一种方式补回来。

“可以去帮我倒杯水吗?唐律。”匡延赫哑着嗓子开口,手指轻轻碰了碰唐蕴的胳膊,“我有点渴。”

“当然。”唐蕴猛地从**竖起来,“水在哪?你家有矿泉水吗?”

“楼下厨房有。”

“好!”唐蕴把人拖到床头扶正,如愿以偿地替他解开两颗扣子,再往下……不是他不想,是不礼貌了,随后唐蕴把空调打开降温,“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还不忘把匡延赫脚上的鞋袜脱了,放到一边。

匡延赫家实在太大了,四周装饰又相差无几,唐蕴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上次做饭的那个地方。

冰箱旁边倒是有宝露兹的箱子,但里面已经空了。唐蕴在厨房和正厅转了好几次,没找到其他矿泉水的影子,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五颜六色的玻璃瓶,瓶身全是洋文,也不知道是啤酒还是饮料,他没敢随便打开。

客厅边柜上有台即热式饮水机,看起来很高级,唐蕴接了点水灌进去,又研究了足足十多分钟,机器终于运作了,可惜出来的水是滚烫的。

唐蕴又洗了好几个水杯,交替倒水,直至水温变凉,然后沿原路返回楼上。

“水来了水来了,哎呦你家那个饮水机也太……”

难用了吧。

唐蕴的声音随脚步一同刹停。

房间里很冷,匡延赫大概是被空调温度冻到了,盖上了被子,床头的灯带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盏迷你夜灯,橙黄色的光晕扑在他脸上,淡淡的,很朦胧。

他一只手还垂在外边,一动不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乖顺来,是唐蕴之前没见过的样子。好看的人,连醉酒都不会失态。

“匡总?”唐蕴小声喊了一下,缓慢走近,“水还要喝吗?”

如果换成唐蕴自己睡着的话,他其实不太希望被人打扰,而且他之前也听匡延赫说过,日常的睡眠不是很好,还有很狂躁的起床气,所以他不确定现在叫醒匡延赫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先把水放在这边咯?”

匡延赫完全没有反应,呼吸均匀,大约已经进入梦乡。

唐蕴摸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收好。

到这里,一切就该结束了,他应该叫辆车回家,可唐蕴的双腿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连同他的视线,都没办法从匡延赫身上移开。

也许是酒精将他的贪欲放大了,一张照片已经没办法满足他了。

脑海不停闪过在出租车上听到的那句话——这人啊,喝完酒要是都没有个可以接吻的人,那这酒也不必喝了。

对啊,大家都喝酒了,而且是匡延赫拉着他去喝的,喝完还要求来照顾。

这么贴心周到的服务,难道不应该拿点什么出来交换吗?

他也没有那么贪心,只需要一个浅浅的吻,就可以被满足。

双腿又往前挪了一点,撞到床沿,匡延赫那条没有伸进被窝的手臂,此时正贴着他的膝盖。

就这样不着边际地触碰一下,唐蕴的身体就有反应了,猛然想起自己蒙着匡延赫的衬衣干的那些龌龊事。

现实里的人睡着,比他想象出来的还好看。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提醒唐蕴:错过今晚,将来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用膝盖顶了顶,人没醒。

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呢,这一次,唐蕴感觉自己心里有的是底气。

被发现大不了就装醉,表演个当场昏厥,不省人事,或者梦游也行。

就准许他匡延赫喝多,不允许别人喝多吗?

唐蕴一只手支撑住床沿,缓慢俯下身去,上次被抓包的画面历历在目,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突然睁开眼。

一边恐惧,一边鼓足勇气靠近,心脏像是刚结束五公里一样,怦怦直跳,他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它搏动的频率。

贴得很近,人也没有醒,唐蕴屏住呼吸,闭上眼,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直觉与本能。

嘴唇终于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那片区域,比预料的要柔软很多,唐蕴大脑一空,体内仿佛有团火,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开来,嘴角不自觉翘起。

这也太好吃了。

他像是断完奶后第一次品尝到肉香的猫咪,感叹这世界甚是新奇。

这个吻很轻,称不上**,但却叫人浑身瘫软,这时候如果有人轻轻碰一下他的下面,搞不好会激动地射出来。

嘴唇不舍得脱离那方寸之地,唐蕴并不敢呼吸,就这样贴着,抿了抿匡延赫的下唇。

那里残留着淡淡酒香,还有点干燥,大概是真的很渴吧。

唐蕴飘飘然地探出了一点舌尖,想要用湿润的自己替他抚平那干燥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贪婪的他品尝出什么味道,有什么东西,**,顶开他的唇齿,滑入他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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