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他们一家到达了苏县。
除了顾明瑞与顾春芽,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免不了发出连声惊叹。
这宽阔的大街,热闹的人群,连绵的商铺,比原先的镇子确实大了几倍不止。
王昌平指挥伙计帮他们把家具搬下来,笑着对顾应全道,“你们这院子真不错呢,买的好!”
顾应全欢迎道,“以后常来坐坐。”
家具都搬好之后,王昌平还有正事要办,便先告辞走了,他们叫王昌平下回一定要来吃顿饭,王昌平自然答应。
杨氏同方茹把院子逛了个遍,十分满意。
“女婿办事果然牢靠。”杨氏称赞不止。
顾明瑞指着西边第二间厢房,说道,“这里就给明益当书房了,改天我去订做个书架,以后商量事情也能去那里,再在后面种一排竹子,多清幽。”
“大哥,别忘了我的梳妆台和大衣柜啊!”顾春芽笑。
“那还用说,包在哥哥身上。”顾明瑞拍拍胸口。
“哎哟,你们想得倒好。”杨氏听着也高兴,可也发愁,“不过咱们的手里没有多少余钱呀!”
买下这处地方一下子花了三百四十两,就算后来那几个月的生意不错,到底是不宽松了,顾应全夫妇,顾明瑞夫妇,顾春芽的手里,每人大概也只有二十来两银子,加起来不过七八十两。
顾明瑞点点头,“那还是先把铺子开起来再说罢,这里店铺的租金,好一点地段的要四十两,差一点的也要三十两,咱们要是想在集贤街的话,肯定得要四十两。”
那手里剩下的就更少了。
方茹这会儿笑起来,“莫怕,来之前娘塞了我三十两,我本不要,可娘说咱们现在需要钱,她补贴一点是应该的,等到咱们稳定了,再让女婿孝敬也不迟。”
大家伙儿都笑起来。
杨氏道,“明瑞你可听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你岳父岳母。”
顾明瑞委屈道,“我什么时候对岳父岳母不好了,等到娘现在说可晚了,这三十两银子,还是因为我事先就做的好!”
方茹一点他脑袋,“说得倒好像是给你的,这是给我的!”
杨氏看着这小夫妻俩笑。
杨谷祥这时道,“我这儿还有钱那,你们慌啥?要什么尽管去买,外公给你们付,别省着了,春芽那大梳妆台一定要好看,我听人说,现在有卖那什么镜子呢,照起人来清清楚楚的,就买这个。”
顾明瑞忙道,“外公别跟我抢,我说了我买给春芽的!”
杨氏扑哧笑起来,“还一个个财大气粗了,爹您那点钱就先留着,咱实在没钱了自会同您要的。”一边说道,“也该进屋去收拾收拾了,欣儿累了,把床先弄好,叫他舒舒服服睡着罢。”
方茹便抱着欣儿进去了。
杨氏把带来的棉絮铺在**。
已是七月份,初秋,用不到竹席了,她又拿了新被单,新被套出来,与方茹把小夫妻两个的大床给整理好,再让欣儿睡下,给他盖上薄被。
两个人轻手轻脚出来,又去给其他人收拾房间。
顾应全,顾明瑞两个负责摆放好家具。
毕竟刚才也不能太麻烦王昌平,只是请他们把床安置好,别的小件都是暂时放在院子里的。
至于顾春芽,顾明益则去了厨房。
厨房的大灶,铁锅都有,他们看了一圈,顾春芽把地扫干净,与顾明益二人把带来的锅瓦瓢盆一样样搬了进来。
他们是中午到的,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家里都是刚收拾好,中间也不可能抽空去买菜,这顿晚饭便只能去外面吃了。
几人刚要出门,却见王昌平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傅琅。
顾应全尴尬道,“哎呀,家里还没买菜,也是刚弄好……”
他想招待客人,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菜都还没有呢。
王昌平笑起来,“我们表少爷是来恭贺你们乔迁之喜的,想请你们吃饭那,也是来的正好罢?”
“这哪儿行,已经麻烦你们送过来了,怎么还能吃饭呢?不行,不行,我们请还差不多。”顾应全忙摆手。
“可是你们搬家啊,”王昌平笑道,“要请咱们,以后有得是机会,表少爷,是不?”
傅琅点点头,“我舅父同你们也是要好的,就让我这个后辈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这么说,其他几人也就没法子推却,再不答应就是不给别人面子了。
一行人去了四方街的鸿运酒楼。
这鸿运酒楼很是豪华,是苏县三大有名的酒楼之一,共有三层高,每一层都挂着大红灯笼,亮堂堂的。
傅琅订了雅间,请他们进去坐。
顾春芽自从知道他要娶她的目的之后,反而对他没有什么戒备了,不过是个急于复仇的少年,除开他以前做过的孟浪事,其实还是挺值得同情的。
只要她不答应嫁给他,也就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王昌平看起来倒像是要撮合这件事,因为以傅琅的情商,肯定是想不到请他们吃饭的,更何况,他做惯了少爷,哪里有这种觉悟?
顾春芽瞄了王昌平一眼。
王昌平冲她笑笑,问道,“春芽姑娘,你喜欢吃什么?说出来,表少爷也好来点。”
顾春芽顿时无语,撇开了头去。
傅琅握住茶碗,很有捏碎的冲动。
这一路,顾春芽就没看他一眼,明明半年都没有见到,就是街上的邻居,也不会这么漠视罢?
可见自己在她的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不,什么地位,连影子都没有一星半点!
这样,她怎么肯嫁给他?
可是,难道在他们面前碎了茶碗?不,不能功亏一篑,既然都来了,怎么也得保持好形象。
傅琅压抑住这股暴怒,又心想,师父一直说他只会刚不会柔,所以才不能把这派武学练到极致,母亲亦说他聪明绝顶,可却不会拐弯,所以也不能把他们卫家的医术融会贯通,是的,他得学会柔,学会忍耐!
他微微松开手,茶碗终于保全,没有碎裂开来,只是茶水泼出来一点,溅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向伙计点了十来个菜,回头微微一笑,问几个长辈,“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
一旦他的表情柔软了,整个人便显得温文尔雅,如同卫大夫一般。
“合,合。”顾应全忙点头,看着傅琅,觉得他又顺眼了几分。
顾明瑞则问起他药铺的事情,“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的?”
听到这个问题,顾春芽看向了他。
傅琅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望过去。
两个人目光一交接,却是顾春芽又移开了。
他嘴角微微一扬,说道,“总不能老是闲着,我其实也随母亲学过医术,对药理是通的,又跟随舅父几年,对药材也更是了解,便想过来试试,至于为何来苏县,”他顿一顿,“大概同你们来苏县是一样的想法。”
几个人都笑了,杨谷祥道,“苏县好呗,年轻人是该来闯闯。”
一顿饭吃得颇为融洽。
傅琅与王昌平又送他们到家门口。
二人走了,顾应全连连点头,“几个月不见,这傅少爷好像又变了一点么,待人接物都挺好的。”
杨氏也颇感惊讶,“我瞧着也是,到底开了药铺当掌柜了。”
杨谷祥好奇道,“怎么,难道这小伙子以前有什么地方不好?”
顾明瑞就把那次傅琅硬拖了顾春芽走,把她腿弄伤的事情说了,杨谷祥听了哈哈笑起来,“年纪小么,什么事情不曾有,我年轻时,有次听说你外婆要去相看同村的一个小子,半路拦她下来,把她都吓哭了。”
杨氏叫道,“还有这种事,以前怎么不听爹提过?”
“老早的事情了,你母亲又不在了……”杨谷祥微微叹息,“当时你母亲怕得很,都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子,我后来也没同她说。”
方茹笑道,“没想到外公那么老实的,竟然也能做出这种事。”
杨谷祥微微笑了笑。
为了心爱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只可惜,这辈子,他也只做过一次这么有勇气的事情!
顾春芽瞧着杨谷祥,心下黯然。
听得出来,外公是很爱外婆的,可外婆却死得那么早,这几十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唏嘘间,杨氏说道,“明儿还得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出租房子的。”
这是要给伯都夫子,还有邱直找地方住了。
他们没有一起来,但也晚不了几天,大概后日就有可能到了。
顾明瑞点点头,“明儿我同春芽去,顺便去一趟集贤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出租,要没有,只能去星汉街了。”
这星汉街没有集贤街繁荣,但离集贤街也挺近的。
杨氏道,“也好,明儿我跟你们爹去集市逛逛,也不知道这儿的菜怎么样,也得买些米面。”
顾明益问道,“那我呢?”
杨谷祥笑道,“你跟我在家看家,我瞧有几张凳搬得时候弄坏了,我明儿修起来,你给我打下手。”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杨氏眼见不早,就催他们各自去休息,因为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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