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墓穴里,我们都怀揣着不那么见得光的秘密。
从东南方向的石柱走到出口,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由于四周还潜伏着不知下一次会从哪里出来袭击的毒蛇,白郃、关轩、顾兰、许木四人走得异常缓慢。
一路相安无事,眼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近,白郃不禁有点想要跑出洞口。
洞口漆黑一片,难以看清有什么,担心有毒蛇已经埋伏在洞口袭击,白郃强忍住自己想要跑的冲动,慢慢地跟在关轩身后。
离洞口越来越近,关轩和许木也越来越紧张,他们也想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毒蛇有可能就埋伏在洞口,但身后的墓室也非常危险,因此两人十分默契,走在前头的关轩探查着洞口,殿后的许木则防范着身后。
白郃心细,看着洞口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来时看到的洞口,虽说不上干净整洁,但好歹也是一个清爽的半圆形的入口,现在,洞口右下角却出现了一团青色异物。
白郃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
那青色的异物自然下垂,表面布满褶皱,乍一看,像是一片布。她把手电筒的光移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结果就这么一瞬的工夫,青色的异物消失不见了。
白郃眉头一皱,颇觉诡异,想要告诉众人,不过这时,隧道内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有声音!”白郃轻呼一声。
“什么?”关轩转过头,他的注意力刚刚分散到四周,并没有听到声音。
沙沙声再次响起。
“你们听!”白郃轻声说,“是不是有沙沙的声音?”
关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努力地在墓室中找寻着声源处。
片刻过后,关轩摇摇头:“没听到。”
“我也没有。”顾兰和许木同时摇头。
“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白郃咬了下嘴唇,“不会的,不是幻听,我刚刚听得真真切切。”
白郃想起之前消失的青色异物,联系起刚刚听到的沙沙声,她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我不知道猜得对不对,隧道里好像有人。”白郃吞吞吐吐,不确定地说。
“刚才的沙沙声,跟我们走路的声音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很多,很像有人在放轻脚步走一样。”
白郃话刚说完,洞内突然传来一连串众人都听得到的沙沙声,急促响亮。
“果然有人!”关轩显然被吓了一跳。他静下心来仔细听,发现这沙沙声十分有节奏,而且频率飞快,像人在小跑。
许木听不清前方两人在说些什么,等到他靠得近时,只听到关轩在说前面有人。
许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罗胜这王八蛋,刚刚那个肯定是罗胜!”
白郃一怔,心想,不对,隧道里的如果是罗胜,那青色异物是什么东西?
许木按捺不住,急忙说:“关轩你走快点,赶紧追上罗胜那小子!”
被许木催着,关轩加快了脚步,四人快速地穿过了隧道口进入隧道。
走出墓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许木朝墓室拍了拍屁股,当作饯别的礼物。
一路无言,关轩在前头带队,三人在后面跟着,除了虚弱得需要人搀扶的顾兰,另外三人体力都还有保留,因此,三人轮流扶着顾兰,步伐不疾不徐地赶着。
“罗胜这小子,胆子不大,腿脚倒是很利索,一下子都走得这么远了。”许木扶着顾兰,不屑地说。本来是轮到白郃扶顾兰,许木心疼白郃,就替她扶着。“我待会儿一定要揍他一顿,关轩说好了啊,你待会儿可不准拦着我。”
关轩无奈地摇摇头,这许木难道是好斗分子?
“现在都是新世纪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许木“啧”了一声,语气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新世纪还讲究团队精神呢,你看罗胜这家伙,有团队精神吗?”
他哼了一声,继续说:“反正我不管,你不准拦着,我们一起战斗过,好歹也算是战友,我不需要你帮我,你就出去抽根烟,晒下太阳都可以,装作没看到就好。我手轻点,就图个痛快,不会把他打出事的。哎,你们怎么不走了?”
许木边走边说,顾兰突然停了下来,他一看,发现前面两人也都不走了。
白郃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带有一丝颤抖:“前面有人倒在地上。”
“是什么人?”许木大惊。什么情况,隧道里竟然有人倒在地上,难道是……
“阿郃,那人是谁,不会是罗胜吧?”
没等到白郃说话,关轩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是罗胜,不过没死,只是晕了过去,像是被人打晕的,后脑有点血迹。”
“血迹?被人打晕的?”许木不解,罗胜的身子被白郃挡住了,看不清具体情况。”
“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过去了,过一会儿就会醒,只不过……”关轩继续说道。
“只不过什么?”许木问道。
“只不过……”白郃开口了,她背对着许木,许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听来,他能感受到她巨大的不安,“我之前说的,隧道里有人,看来是真的。”
短短一句话,许木听完之后,全身犹如被冰覆盖一般,寒彻骨髓。他知道白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罗胜被打晕,那么之前的脚步声不管是不是罗胜发出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隧道里还藏有一个人,一个打晕罗胜的人。这是一个对他们有危险的人,不,也有可能是一堆人,而这人跟踪了他们,到现在才开始动手。如果这个人或这群人是从他们来时的洞口进来的,那么,王腾与张巧盈又怎么样了?
许木不敢多想,最坏的情况就是王腾与张巧盈已经遭到毒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四人带着昏迷的罗胜,尽快赶回洞穴,查看情况。
“走,我们赶紧回去!”许木催促着。
前方关轩“嗯”了一声,一把背起罗胜,脚下生风,急忙朝前赶去。
白郃、许木见状,立马拉着顾兰追上。
加快了速度,隧道显得不再那么深邃冗长,不一会儿,四个人加上被关轩背着的罗胜,已经走到了隧道的出口。
白郃担忧地看着出口,她许久没有这么不安过了,不知是为谁担心着,抑或是她已经知道了打晕罗胜的人是谁,是在为他担心?
关轩一脚踏出隧道的出口,面前一片漆黑。
洞穴的火堆早已熄灭,洞内昏暗无比,关轩呼唤着王腾与张巧盈的名字,没人回答他。
出事了!关轩脑中蹦出这么一个想法。
手电筒的灯光在地上扫来扫去,拿着手电筒的人是许木,他最后一个出隧道,一开始他也十分惊讶为何洞穴如此黑暗,他们明明有燃烧着火堆,紧接着他看到白郃和关轩脸上凝重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好。
莫非打晕罗胜的人,把王腾和张巧盈带走了?又或者王腾和张巧盈一起打晕罗胜?更坏的结果是,难道王腾和张巧盈已经……
许木挥散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当务之急是找到王腾和张巧盈,他们是不是还在洞里?
洞穴不大,不一会儿,白郃就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两人的踪影,刚看到的时候把白郃吓了一跳,两人的姿势蹊跷无比,就好像两个人偶一样被随意地堆放在角落。
白郃叫来关轩和许木,让他俩去看。
关轩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身体,发现两人也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两人所受的伤较轻,并没有见血。
另外,白郃还在洞内发现了几处湿漉漉还未干透的脚印,看样子就是潜入洞穴打伤王腾等人的凶手留下的。
洞穴内的火堆已经被重新点燃,只是之前有一部分固体燃料被许木落在了墓室里,为了节省燃料,只用了少量的固体燃料。
顾兰失神地坐在火堆边上,一言不发。白郃找了临近她的位置坐下。
半天的奔波让白郃也身心俱疲,但看着像妹妹一般的顾兰如此,白郃顾不上休息,便上前抱着顾兰。
刚从隧道里出来的顾兰,一直处于失魂的状态,此时也没有回过神,直到白郃上前抱着她,安慰她,她才明白,她还活着,她安全了。想到这里,泪水流出眼眶,哭成泪人的她趴在白郃的怀里呜咽。
把昏迷的王腾、张巧盈、罗胜三人,分别平放在火堆边后,关轩与许木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两人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便瘫坐在白郃的边上,许木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若不是喘着粗气,别人会误以为地上躺着四具尸体。
关轩为昏迷的三人做了简单的处理,下手的人似乎很熟练,力度掌握得很好,只是打晕了三人,并没有造成额外的伤害。
休息片刻后,白郃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做,于是让关轩与许木去检查一下他们之前落在这边的行李是否还在。
检查过后,许木黑着脸回来,他告诉白郃装着少量食物的背包被人拿走了,不过大量食物都装在他的背包里。关轩那边则是发现王腾和张巧盈的背包不见了。
白郃看着火堆,火苗不停地跳动,映在她晶亮幽深的眸中,她面无表情,让关轩和许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关轩这时不知是劳累了,还是真看不透白郃,他只是瞥了一眼她,便低垂下头,闭目养神。
许木想要询问,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躺在了之前躺的位置,望着洞顶出神。
洞内,燃着不是十分明亮的火堆;洞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看样子似乎马上就会停止。
火堆旁,昏迷的三个人躺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四人或坐或躺,围着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许是短短时间内经历了一连串如此诡异的事,四人各怀心事,不想做更多的交谈,洞内一时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声音,以及那洞外传来的雨声,嘈嘈切切错杂弹,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火苗蹿动,白郃的思绪也在涌动:那个人影是谁?会是舅舅吗?舅舅很有可能跟随我们上了山,可是这么大的雨,他可以躲在哪儿呢?如果之前在树下看到的人影是他,那他为什么害怕被我看到?难道他跟进洞穴,发现里面没人,继而走进了隧道,正好碰到返回来的王腾、张巧盈,避免被发现只好打晕了他们?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拿走行李?舅舅当兵出身,打晕人而不致残的身手应该是有的,但是他后来碰见罗胜,为什么不直接杀死罗胜,而仅仅是打晕了罗胜?还有那几处湿脚印,为什么感觉比舅舅的脚印小一点,是因为过了太久,蒸发了一部分吗……
心中的疑问太多,很多都无法得到解决,白郃觉得头有点胀痛,干脆不去想这些,闭目休息了。
洞外,离洞二十多米远的一处半山坡上,一个魁梧身影杵在树旁,他一身迷彩色防水衣装扮,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身后背着与衣服同色的登山包,手上拿着望远镜正看着白郃所在的洞口。雨势减小,本不多的雨滴被树叶又阻拦几分,落在地上只有少许几滴。零散的雨滴从树叶上滴落,拍打在他的防水衣上,滴答作响,他却置若罔闻,认真地用望远镜观察洞口。
良久,他才放下望远镜,一张成熟中年男人的面孔出现,青色胡楂,两鬓斑白,脸上有几道不是十分明显的皱纹。若是白郃在这儿,她一定会惊讶,因为这个人就是她的舅舅——杨子介。
杨子介在这里已经观察了许久,他一路跟随白郃,路过小池塘,冒雨走过山路,途经半山庙,最后又看到白郃一行人进了山洞,于是就在这里等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就算是白郃转头,他也尽量躲避,不被她看见。
跟踪途中,杨子介对一行人都进行了观察,他认出了罗胜、许木。罗胜看起来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很好对付。而许木,上次来家里时,他碰巧瞥过一眼,听白郃说许木是她小时候的玩伴,他对许木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发现许木心眼不坏,一路上对白郃呵护备至,在他心里也算是个好娃娃。另外几人,也都算是正常的。
只有关轩,杨子介一想到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排斥。一路上关轩似乎在掩掩藏藏着什么,不想被人发现,杨子介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是凭借着自己当兵时留下的直觉,认为关轩不简单。关轩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神秘,表面看上去笑眯眯的,人畜无害,但谁也不知道关轩的内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和善,因此他一路上颇多注意到这个关轩。只是关轩除了表现得能打一点,体力好一点,喜欢咧嘴笑外,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杨子介相信自己的直觉,决定继续盯着这个关轩。
在树下观察了两个小时,杨子介站得也有些累了,于是斜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等着。他虽然好奇洞穴中的情形,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有冒险走到洞口观察,于是就在这儿一直等,等待的过程中雨势由大变小,再由小变大。
就在他觉得平静会一直持续的时候,突然,洞口附近冒出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人不高不胖,约莫三十岁,穿着青色衣服,有点像和尚穿的衲衣,杨子介称奇,因为他发现那人头上光溜溜的,并没有头发,看样子还真是个和尚。那和尚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慢慢地接近洞口,到达洞口后,在那儿张望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没什么危险,踌躇片刻后,便进了洞穴。
杨子介瞳孔微缩,他没想到那和尚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就进去了,难道是去化缘?
虽然好奇,但杨子介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原地等着。
半小时后,洞口有道光闪过,杨子介立马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和尚出现在了洞口,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发现没有人在附近后,便跳了出来。杨子介发现,原本空手进去的和尚,出来的时候手上竟然多了两个登山包。
“这和尚肯定抢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怎么不出来抢回去,难道……”杨子介暗叫不好,想要出去询问,但距离太远,怕打草惊蛇,于是耐下心来,准备等着和尚靠近再出手。
和尚拿着两个登山包,不知是太欢喜还是太害怕,走路走得有些不稳,但好歹是出家人,身体素质过硬,不一会儿便找回平衡,健步如飞。
杨子介静静地伏在路边草丛里——他刚刚还在思考着如何拦截这个和尚,转头便发现了这条山路边上有一簇茂密的草丛,穿着迷彩服的他,躲在里面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和尚走得近了,并没有发现异样,杨子介半蹲在草丛里,观察着和尚。他发现,和尚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种狂热,就好像瘾君子看见了毒品一样,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
当下,杨子介便觉得这个和尚绝对有问题,不能放过!
和尚疾步走近草丛,杨子介等他路过身前时,一只脚伸了出去,想要绊倒他。
和尚虽然处于亢奋的状态,但反应迅速,见脚下有异状,腾地跳起,躲过一击。
杨子介心中稍稍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和尚躲了过去,他反身一个后踢,踢向和尚的胸部。原本跳起来的和尚,落地后还没站稳,就发现前方又飞来一脚,见躲闪不及,他只好拿起登山包挡在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脑袋。
“砰”一声闷响。
杨子介这一脚力度极大,踹得和尚控制不住身体,硬生生地往后退了几米,手上的背包差一点飞了出去。
和尚定住身子,这一脚来得突然,他眼中的狂热被踹去了一丝。
雾蒙蒙的天空还下着雨,雨水滑过和尚的脸颊,顺着下巴落下,他一身青衣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显得有点沉重。
和尚抬眸,盯着这个一脚把自己踹得后退几米的人。眼前的人穿着迷彩色雨衣,背着背包,脸被帽子遮住,看不清长相,但从外形看去,身材魁梧。
和尚没有说话,谨慎地盯着杨子介,心中略有一丝不服气。在这山中一向只有他打劫别人,还没有被人打劫过的道理!但是杨子介刚才那一脚,让他明白了杨子介并不是普通人,必须要认真应对。
手上拿着背包不方便动手,和尚两手一松,把背包扔在了地上。他双手握拳,扎下马步,摆好打斗的姿势。
杨子介心中也十分惊讶,刚刚他那一脚已经用了八分力,换作一般人早就飞出去了,最弱的也应该倒在地上。而这和尚只是往后退了几米,还能立马做出反击的姿势,也是不简单。
杨子介不敢小瞧这和尚,当下也摆出搏击的姿势。
起大风了,狂风吹过山间,呼呼作响,原本减小的雨势,在风的催化下,隐约有变大的趋势。
雨中的两人盯着对方,谁也不敢先出手。
终于,和尚忍不住了。
他目光下移,瞥到脚边的石子,身形一转,右脚踢起石子,石子直直飞向杨子介。
杨子介敏捷地向左移一个身位,躲了过去。
趁着杨子介移动身子的空当,和尚欺身贴了上来,一只手变拳为爪,抓向杨子介的脖子。
杨子介身体往后一倾,右手抓住和尚的手,躲过一击,他知道和尚不简单,却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
见对方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和尚面无表情,稳住身子,朝后用力,想要收回手的同时拉回杨子介。杨子介身材魁梧,超过了和尚所想,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拉动杨子介。
拉不动人,想要抽回手就很困难,和尚机敏,立马凭借着速度优势,右手挥向杨子介腹部。
杨子介右手不得空,只好左手来防,这正好中了和尚的下怀。和尚右手轻轻下移,拍在杨子介的左手手臂上,这一拍,把杨子介的左手拍离了方位,而和尚的右拳一转方向,朝着杨子介的下巴飞去。
杨子介暗叫一声不好,他的左手手臂被拍开,很难阻拦和尚的拳头,只能歪头,尽量减小所受的伤害。
和尚拳头擦着杨子介的左脸颊滑过,好在杨子介刚刚歪了一下头,和尚的拳头并没有直直地打在他下巴上。
虽然躲过了一拳,但杨子介觉得自己的左脸颊火辣辣的,似是擦伤了。
和尚见杨子介条件反射性地歪头,又躲过了自己的一拳,心里颇为不爽。他缩回手,抓向杨子介的左手。
杨子介反应迅速,往后一跳,沉下身子,左手抓住和尚的右手。两人四手相扣,一时间纠缠在一起。
两人用力试图挣脱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杨子介盯着和尚,和尚也盯着杨子介,似乎都在推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眼看僵持不下,杨子介开口了,他只想知道和尚进洞做了什么事,为何带了两个白郃一行人的背包出来,并不想跟和尚在这里纠缠下去。
“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上的这两个东西哪里来的?”
和尚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原来这家伙一开始就看到自己进了洞,那么这家伙跟那群人有关系?
见和尚并不说话,杨子介有点不耐烦:“快说,你进洞干了什么?!”他担忧着洞里的白郃,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于是加重口气,企图喝制住和尚。
和尚皱着眉,隐隐不悦,没来由地被人偷袭,还被人吼,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礼貌?
“施主,你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里面的人跟你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关你的事,你先把包给我,然后再告诉我里面出了什么事,我才考虑放你走。”
和尚冷哼一声:“要是这么简单把包给你,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忙活?你做了什么?”
和尚摇头:“没做什么,只是进去看到地上有包,就拿出来了。”
杨子介冷冷地盯着和尚,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和尚早已死了上千次了。
“你最好先告诉我,这包你是怎么从里面拿出来的,不然,有你好受的。”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一进去就在地上看见了包,便了出来。”
“呵,道貌岸然,若你是出家人,佛祖的脸怕是早就给你丢光了。”
“话不能这么说,施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出家人只要心中有佛祖就可以了。”
“一派胡言,原来只是个下三滥的酒肉和尚。”杨子介心中冷笑,他还在部队的时候,每次上山下山帮助村民,便多次见过这种打着宗教幌子,专挑不识字的村民骗财骗色的人。很多贫困的村民,都因为这种人而雪上加霜,家破人亡,他对这种人深恶痛绝。
“酒肉和尚也是和尚,只是属性不一样罢了,一个是苦行僧,而我是享乐僧。”
“强词夺理,看来不能跟你讲道理了。”
和尚“呵”地冷笑一声,一点也不畏惧:“别忘了,我们两个现在手是扣在一起的。”
杨子介不以为意,他刚才已经想好了如何把手抽出来。
刚才短暂的交锋后,杨子介能够确定的是,和尚的力气并没有自己的大。凭借着魁梧身材的优势,他手臂发力,胳膊上肌肉紧绷,青筋暴起,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他硬生生地把和尚举了起来。
和尚没想到杨子介会来这一招,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没有着力点,无法使力,他现在就像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由杨子介摆布。
“你……你……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和尚有点慌了,脚不住地乱蹬,手上却不敢松开。
杨子介举起和尚,等到和尚双脚离开地面有五十厘米左右时,一个抱摔,狠狠地把和尚摔向地面,他已经不想手下留情,如何更快地让和尚晕过去,他就怎么做。
和尚虽然慌了神,但多年来练武积累的经验告诉他,不能直着身子遭到撞击,于是他在空中费力地调整位置,弓起身体,以此减少受到的冲击。
杨子介的这一下抱摔,力度极大无比,这是他在部队中学到的,在面对灵活的对手时,只要抓住对手使用这一招,对方基本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抵抗能力,屡试不爽。
双手的束缚感没有如期消失,杨子介心生疑惑,他仔细看了一眼和尚。
这一下抱摔和尚吃得结结实实,满脑子被摔得只有星星在围着打转。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被抱摔的人没昏过去就已经万事大吉了,和尚竟然还能在这种状态下,紧紧地抓住他不撒手。
杨子介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个和尚竟然这么难缠,不过,吃过这一招,和尚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两人依旧僵持着,不过,也就只是僵持着。
果然,没过多久,杨子介觉得和尚抓着自己的双手的力道渐渐消失,而和尚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去。
不一会儿,和尚整个身体躺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杨子介蹲下身子,用手拍打和尚的脸,还查看了一下和尚的眼睛,发现和尚眼睛翻白了,才起身拾起丢在一旁的背包。
杨子介心里想着,和尚已经失去知觉先暂时不用管他,自己先把背包扔回洞里,再回来带走和尚。
当下敲定后,杨子介抬起和尚的腿,朝草丛里拉去,准备掩藏在草里。虽然山中人少,但这么一个活人暴露在路上,难免有些诡异,想想还是藏起来好。
藏好和尚后,杨子介这才拿起背包,走向洞口。
来到洞口边上,杨子介正想进洞,却听见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糟糕!”
杨子介来不及多想,他并不想被人发现,只好赶紧取下背包,往洞里扔去,然后立马离开。
至于背包有没有被扔进去,或者会不会砸到人,已经不容他细看了。
“什么东西!背包?”
“是谁?”
“嗒嗒嗒”,洞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关轩一路小跑出洞,紧张地环顾四周,奈何四周只有狂风、大雨、树木、绿草,没有一丝人影的踪迹。
到底是谁?关轩内心的疑惑无限增大,打伤人、抢了背包,不久之后就又把背包还回来?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怎么了?”许木跟了出来,“这两个包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刚好像有人扔进来的。”
“扔进来的?”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样,许木一脸“我不信”地看着关轩。
关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信。
“嗯……我也不知道,我本打算出来看看雨势,走到一半就发现上面掉下来了两个包,这才一路小跑出来,但是,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一样,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关轩转身走下洞口,这事有点诡异,他觉得需要大家商量一下。他挥手示意了一下许木,让许木别淋雨,早点下来。
许木“哦”了一声,转身跟了下来,下来之前,还不放心地往四周山上看了一眼,确定真没有人后才走下洞。
关轩刚下洞,就把白郃他们招呼过来,把刚才的事跟他们说了一下。许木坐在关轩边上,在关轩说完事情的经过后,他点了点头,说:“我刚刚也仔细地看了一下,山上草丛那些地方,基本上没有人藏在那里。”
白郃看向火堆,一言不发。关轩和许木都看着她,想着她会说些什么。
罗胜依旧昏迷不醒,王腾和张巧盈情况好些,已经能够进食,被人照顾了一路的顾兰,此时正照顾着他俩。
沉思了一会儿,白郃端正了下坐姿,她对众人伸出右手的食指,说道:“我有了一些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关轩和许木认真听着,一旁的顾兰也看了过来。
“我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偷走我们背包的人,我用鬼来称呼他吧,这个鬼也许有同伙。”
白郃说完这句话,关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郃继续说:“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鬼有同伙,待会儿再说原因,我先说说鬼的目的。鬼的目的,有可能只是为了我们的背包,你们看——”她指了指地上摆放的几个背包,“鬼打晕了三个人,却只拿走两个背包,我们的背包不小,一个人正好可以背一个,但是用手的话也可以勉强拿着两个,鬼拿走了王腾和张巧盈的背包,唯独没拿罗胜的,这是为什么?”
白郃自问自答:“我猜是因为鬼进来偷背包的时候,刚好发现王腾和张巧盈要走出隧道,怕被发现于是趁黑打晕了他们,但没有杀他们。鬼原来的打算是拿了背包就走,但鬼看到隧道,一时起了好奇心,就打算下来看看,结果路上碰见罗胜,跟罗胜打了起来,罗胜打不过他,被武器敲晕,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罗胜伤比较重。之后鬼再往里走,就看到了我们,察觉到我们发现他,就往回跑,带着两个背包消失了。”
“那怎么解释背包又回来了?”许木问。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我之前说这鬼有可能有同伙,是因为我猜测鬼是有组织的,鬼的组织并不打算偷我们的东西,也不是对我们有什么企图,所以,鬼的组织看见鬼带着背包回去,很生气,就让鬼把背包还回来。”
许木觉得白郃分析得有点道理,但还是有些疑点,便开口问:“阿郃,那按你这么说,那么鬼应该是谁?”
白郃眼珠转了转,看向洞顶。
“我个人觉得是山里的人。”
“山里的人?”这次是顾兰开口问了,她原本不大关心这种事,刚才在墓室里被吓得够呛,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但白郃他们所说的事与自己,与大家都有关联,她强打起精神,也想要出一份力。
“但是我们上来的时候都没有碰到什么人啊?”
“上来的时候!”关轩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白郃。
白郃看着他,点点头。
“难道是那庙里的和尚?”
“不可能,他们还好心地给了我们伞。”
许木不大相信,他对那半山庙的和尚们十分有好感,给他们避雨的房子,还有吃的东西。虽然因为罗胜的原因被赶出来了,但还是好心地送了伞给他们,对于这样的一群人,许木很难将他们与打晕人、抢东西的鬼联系起来。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被赶出来的吗?”白郃提醒着许木。
许木怎么会不记得,都是因为罗胜打碎了一尊佛祖石像,似乎还是很重要的石像。
“是因为罗胜打碎了石像,我们才会被赶出来,可是,这有什么联系吗?”
白郃微笑不语,直直地看着许木:“还记得我在墓室里说我听到了沙沙声,而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吗?”
“难道……”许木像是想到了什么。
白郃紧接着说道:“我在听到沙沙声之前,在隧道入口看到了一块跟布一样的东西,在我准备用手电筒去照的时候,那东西消失了,然后沙沙的声音响起,我才会想到隧道里是不是有人在,而且,那块布有点像是和尚的衣袍。”
经过解释,许木明白了。
“但是……”顾兰插嘴,她愁眉不展,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如果他真是因为同伙不同意才把背包送回来,那他完全可以把背包先藏起来,等我们下山或者等着风声过了,再把包拿回去,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跟踪我们这么远,毕竟半山庙离我们很远,来来回回多麻烦。”
顾兰的话不无道理,这让大家的猜测又陷入泥潭。
关轩看着安静的洞内,想要说些什么,他有另外一种想法,虽然这个想法更加大胆了一些。
“那这样,我来说说我的想法?”
三人都被关轩的话吸引过去,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我认为,有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鬼二号,这个鬼二号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他跟偷背包的那个鬼,不是同一人。”
白郃一惊,她没想到关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她也曾猜过是杨子介送回的背包,至于偷背包的人到底是谁,她其实也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杨子介不会做这种事。为了避免大家会产生有第二个鬼的想法,她率先提出只有一个鬼,企图混淆大家。
大家都看着关轩,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猜,第一个鬼的目的只有背包,并不想害人;第二个鬼的目的不知道,但目前从他的表现来说,他好像是在帮助我们。不过,我这个想法也站不住脚,这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那么多人,而且,第二个鬼凭什么帮我们?”
白郃假装镇定:“你这个想法也有可能,我们先记下来。”说着,她拿出笔记本,把刚才说的都写在本子上。
不要着急,不要被关轩看出不对劲,保持正常。她一边写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
写完,白郃抬起头,看向许木和顾兰:“你们两个还有其他想法吗?有就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许木和顾兰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迷茫,他俩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没什么其他想法,只好摇摇头。
白郃低下头,握着笔的手轻轻地敲着纸张,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她在思考,如何把关轩的想法抹除,这样,万一第二个鬼真是杨子介,那么他就会安全很多。
没等白郃想出法子,许木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这样不行,我们得先下山。”
“下山?怎么下,这边还有三个人昏迷着?”关轩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人,他也有想过下山,可是这个想法并不实际。
许木抬手示意手中的东西,白郃发现,那是自己的登山手机。
“有这东西,我和白郃下山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给救援队,让他们来带我们下山。”
白郃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可以跟着许木下山,找个机会与杨子介碰面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这样对杨子介的安全和计划的进行都有保障。她合上本子,也站起来。
“这种方法目前可行,单独行动现在已经不可取,我和许木去找有信号的地方呼叫救援队,你和顾兰就待在这里,你的身手保护顾兰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
关轩愕然,原来自己只是一个保镖啊。
无奈归无奈,但他没有反对,照目前来看,这种方法的确是最安全的。
于是敲定许木和白郃下山寻找救援队,关轩和顾兰则在洞里照顾三个昏迷的人。
安排妥当后,白郃与许木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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