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伸的笔直的手指与斜侧过来的腰腹正面相撞, 强大的冲击力让指节发出一声咔嚓的轻响。

本能中的趋利避害让基里安博士的手指曲起，脆弱的虎口被震得隐隐发疼。这让他皱着眉去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确信对方肯定不会在宴会上塞着铁板招摇过市，他肯定会以为这个阔佬求着蝙蝠侠帮自己作弊了。

也不知道布鲁斯.韦恩究竟有没有看出基里安博士的想法,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去看对方被撞得略显偏移的手臂, 只是较为随的解开了几颗西装的扣子。

别人解西装通常都是从上往下解，而这位偏偏自下往上，在解开中间靠上的那颗扣子之后便停了手。

西装的下摆角度得当地朝两边散开，露出里边的衬衫。这款衬衫是贴身型的, 在衬出结实腰线的同时，还能看出其下极具力量和美感的腹肌轮廓。

如果刚刚撞上的是这个，那那一瞬间的疼痛似乎就不是很冤。

曾在内心戏称布鲁斯.韦恩就是被精美包装纸裹住的酒囊饭袋的基里安博士默默垂眼扫了一眼自己因为绝境病毒而具有一定规模但远不至于让衬衫为此绷紧的腹肌，不动声色地将西装外套拢了拢。

“基里安博士，久仰大名。在日常管理公司的时候，我也时常关注时事新闻, 您的DNA项目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真是让人忍不住去探究究竟是怎么达成的。”

布鲁斯.韦恩神态自然，说话方式是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条理清晰。

说到最后，他似乎想去跟对方握手，但是所有才想起来对方的手早就在之前被自己撞偏了，只能露出一个略带歉, 但是仍然风度翩翩的微笑——

“不好思，我刚刚没有注到这个, 您的手还好吗？”

虽然在场的大家都知道这位花花公子根本吝啬于将时间花到管理公司上，更不会去关注什么时事新闻，但是单从语气和气度上来讲，他就已经稳压一上来就表示自己差点认错人、并且压根就不关注公子哥的基里安博士。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绝佳的地理优势, 这里可是哥谭。

就在布鲁斯.韦恩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时候，周围就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韦恩先生今天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是因为没喝醉吗？虽然他以前那种眼睛半睁半闭、不想与人计较的慵懒模样也很吸引人，但是现在他眼睛中有像刀子一样锋利的光啊！”

“是吧，是吧？看看那个衬衫绷起来的弧度，我都想跟韦恩先生带过来的那个男伴换换位置了，站在他的角度上看那种感觉一定是最好的！”

基里安博士理所当然的捕捉到了这些议论，他活动了一下现在都还有些作痛的手，只觉得拳头石更了。

他本以为布鲁斯.韦恩是个很好处理掉的小角色，现在才发现对方还是个段位挺高的心机boy。也是，如果不心机，这个人怎么忽悠得让蝙蝠侠为他卖命？！还有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

面对心机boy的“茶言茶语”，基里安博士能迅速算出复杂数据的大脑有些卡壳。他到底还是一个不太懂弯弯绕的正经人，与对方对线有些吃力。

不过，布鲁斯.韦恩都这样锋芒毕露了，他家儿子应该已经能够看出这人既心机又不堪的一面了吧？

基里安博士侧过头去看被布鲁斯.韦恩挡得只剩下小半张脸的青年，但是那个对方却完全没有和父亲产生什么心有灵犀。

柯尔文看着那个斜侧着挡在自己和基里安博士之间的男人，瞳孔中最初的无措渐渐褪去，随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惊喜的笑容。

在他偏离父亲们所规划的路线、追求影帝梦的这一长段时间里，布鲁斯.韦恩既不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也不是他付出真心最多的那一个。

在明面挑战过父亲们的权威、全部资金被冻结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遇到过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那个人比他年龄略大，演戏的技术比他要优异得多，但是苦于没有资源，两个人还是得互相搭伙着从最底层的演员开始做起，住在街头、分享同一杯泡面，相约着要在影帝奖杯的颁奖现场一决高下。

但是还没等那一天到来，甚至还没有等柯尔文的演戏事业有那么一点点起色，他就通过特殊渠道得知有一位较为极端的父亲准备好好过来教育教育他的消息。

他提前打点好了一切，叮嘱了志同道合的好兄弟，然后将自己塞进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打算先低低调调的苟过这段时间，再出来继续走之前的路。

做这一切的时候，柯尔文表现得非常熟练，因为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结果却是他在安全屋的小**打盹的时候被气急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他就像是一只误踩了鼠夹的猫一样一头雾水，然后被和自己体型差异很大的父亲提了起来。

等被带到门前的时候，柯尔文在附近的小巷中看到了他那位志同道合的好兄弟的身影。

对方拿着一张特别难得的试镜通知书，轻松喜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口袋里还塞有他父亲签名的盖章合同。

那一刻，柯尔文有那么点想对着对方的脸踩一脚——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识到，自己被明码标价的贩卖了。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很脏。那个人的胸口上有一处非常显眼的木仓伤，暗红色的血早在对方身下汇聚成一整摊。

也正是在同一时刻，柯尔文觉得自己大腿紧贴着的、父亲的别在腰间的木仓，木仓膛烫的惊人。

那是一种嘲笑，又或者是一种另类的教训：也许口头上的海誓山盟终究还是比不过一纸写明了利益的合同。

柯尔文觉得他所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再次证实了他当初总结的东西。

他当然注到布鲁斯.韦恩和往常的区别，但这大概率还是因为合同吧？布鲁斯.韦恩早就说过了，他需要用这个情人契约来稳住哥谭的舆论。现在表现的越激烈，到时候得到的反馈就越好。

但是即使如此，柯尔文还是觉得布鲁斯.韦恩是他所捡到的最大只的宝藏。

因为不管是不是做戏，敢于和他的父亲对峙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论相关舆论的正面性，基里安博士是远远大于布鲁斯.韦恩的；论手劲和体力，基里安博士应该……也能甩下布鲁斯.韦恩一大截？

虽然新闻上说布鲁斯.韦恩总喜欢各种各样危险的极限运动、身上的肌肉也多是因为这个才锻炼出来的，但柯尔文到底还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他是真的看到过基里安博士非常轻易的徒手掰断铁管。

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小心的往布鲁斯.韦恩腰腹的地方瞟。只可惜质量极好的白色的纺织物将他的视线遮挡，让青年不太好去辨认那一块究竟有没有出现青紫。

柯尔文只能上前几步，想要站到更近的地方去进一步确认，但是与此同时，他又不清楚确认之后究竟应该怎么做。

抹药？按揉？像剧本中常有的那样直接吻上去，然后说一句“疼痛飞飞”？

还是应该更现实，更贴近他们之间交易关系的勇敢上前，抱着一种破斧沉舟的气势，陪着布鲁斯.韦恩将合约贯彻到底，竭尽全力帮对方达成彻底稳定舆论的目的？

就在这个时候，布鲁斯.韦恩突然将身体往青年这边靠了靠，就连身体都侧了过来。两人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无限接近，在其它人的视角下倒像是柯尔文主动往男人的怀里蹭。

男人像抱一只猫一样将柯尔文重新带到了自己与基里安博士之间，但是圈在青年腰间的手在保护的同时明明白白地宣誓着所有权。

布鲁斯.韦恩诱哄似的在青年的耳边开口，“告诉他吧，宝贝，哪个dady让你更舒服？”

！！！

其实之前在进行艰难选择的时候，柯尔文已经隐隐偏向了最后一个选项。因为它最务实，最不虚假，最能让所有人放心，同时也是布鲁斯.韦恩现在最需要的……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被抱过去面对基里安博士的时候，柯尔文并没有反抗，反而还隐隐有了配合布鲁斯.韦恩发言的架势。

但是……对方说的话未免也太劲爆了吧？！明明他之前只是盯着布鲁斯.韦恩走神了一小会儿，怎么感觉剧本像是突然连翻了好几页一样？！

柯尔文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全部冲到了脸颊处，他飞快地将视线黏在了鞋面上，不敢去看布鲁斯.韦恩，更不敢去看对面的正牌父亲。

沉默在所有人之间蔓延，就像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在听到“dady”这个词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再次被提起的时候，即使是基里安博士也愣了一下，原本准备回怼对方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他并不傻，联想能力也很强，很快就无师自通了这个词的思。随后，气的嘴唇直打哆嗦。

——这个布鲁斯.韦恩不仅是个心机boy，他还……

真是见了鬼了，那个男人没看到他家儿子那么小小一只吗，怎么下得去手！

此刻基里安博士也没有心思去管柯尔文究竟有没有答话了，他的目光快速的在自家儿子身上扫了一圈，生怕发现有什么不妥。

作为一个研究者，再配上绝境病毒，他的眼睛几乎可以当做显微镜来用，然后迅速的在柯尔文的脖颈处发现了异样。

那里有着一小块红痕，是柯尔文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压的。但是思维已经被布鲁斯.韦恩带歪、并且脑洞一开就无法收拾的基里安博士明显不这么认为。

他看着那个男人将嘴唇贴在自家儿子耳边，还有无的轻轻蹭着，只觉得这个人是在挑战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此刻也顾不上能不能跟这个满嘴花言巧语的不正经男人对线了——在口头功夫上，他这种正经的好父亲永远都是吃亏的那一个。但是他基里安博士是谁呀？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派！

——就算逼逼不过，他不也可以动手吗？！

基里安博士直接按下了耳内的通讯器，简单严肃的下达了指令，“可以开始了。”

这本来是他为了预备蝙蝠侠从中捣乱而做得准备，没想到现在会先用到布鲁斯.韦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