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西行采风录
11月24至26日,天门市中学生文学社团联合会第十届年会在多宝二中召开。我有幸带着学生开赴天门西陲的边镇——多宝参加会议,这应该是一次很好的采风机会吧。

天门西陲重镇——多宝

报到当天的晚上,我们趁着酒兴,安步当车,从多宝二中(多宝镇区的最东端)奔赴我们的宿地老东酒店(多宝镇的最西端),我们足足逛了40多分钟。其间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东来西往的车辆咬尾而行,流星般的车灯一晃而过,让人目不暇接。原来,多宝的主街是以省道荷沙线为轴的,作为与沙洋、钟祥、潜江等县市接壤的天门西陲的重镇——多宝,成为交通枢纽,成为天门西边的第一大门户是可想而知的。大街两边,栉比排列的楼房窗口都用耀眼的灯光传递出温馨的信息,窗下各类电制的招牌、广告闪烁滚动,给人一种都市的感觉。人行道边,五彩斑斓的灯下,整齐地排列着各类“进口货”的小摊,羊肉串、小笼包、水酒汤圆、油炸糯米团、煎豆饼、臭豆腐各种诱鼻的香气没有商量地沁入我们的心田,要不是刚刚酒醉饭饱,面对这农家特有的田园小吃和叫卖者的满面春风我们可真要“大开杀戒”了。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岔口,从那里传来升平的旋律,侧身仰望,在那忽明忽暗,斑斑驳驳的霓虹灯下,我看到了攒动的人头正和着音乐翩翩起舞,于是一股时尚与浪漫的气息又向我迎面扑来。在灯火最亮处,我们走进了近一千平米的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我们仿佛置身于现代消费的海洋之中。我怀着今天特有的心情,来到“进口货”的柜前,挑了一袋标有“多宝特产”的小籽花生,分给和我一道走来的同学们,他们捏壳捻皮,抛籽入口,嘴里啧啧道:“好悠长的味道,比我们平时吃的大籽花生美多了!”我们一边品着这悠长的味道,一边向我们的宿地走去

来到住地,安顿下来,我的一个在多宝镇当副书记的学生前来看我。寒暄之后,他见我对多宝颇感兴趣,便为我讲起了多宝的故事。

多宝最初叫“夺宝弯”上世纪初,这里坐落着十几户人家,作为几县交汇处的汉水北岸的一个不知名的码头,商旅过客大都经过于此。但由于它周边方圆几十里都是荆棘和苇草的世界,罕有人迹,因而这里也成了匪盗出没的理想去处。相传那一年,一大官商由一帮声威远扬保镖护送,载着大量的钱财珠宝,水路而来,抛锚于此,想上岸补一些生计品。匪盗打探到这天赐的良机,就纠集了大批人马,与保镖进行了激烈的伙拼。结果保镖寡不敌众,或死或亡,官商一家无一幸免。于是,满船的钱财珠宝就成了匪盗们辉煌的战利品。从此这里就以“夺宝弯”的称谓传闻于世了。再后来,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的人们认为这个名讳不雅,有损颜面,就由一个读书人用“夺”的谐音,改成了“多宝弯”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在这里成立了多宝乡,接着改成镇。这里,原来的一片荒芜变成了良田万顷;这里,原来丛生的荆棘和苇草变成了遍地黄金。现在冠之以“多宝”实属实至名归了!今天的多宝,它是天门市拥有八万多人口且版图最大的西陲边镇,它更是天门经济举足轻重的中流砥柱。

罗汉寺

第二天,开幕式之后,会议的第二个议程是采风罗汉寺。提起地处多宝上游3公里处的“罗汉寺”天门人都耳熟能详,不仅如此,就是在湖北省地图上,也能找到它的标示。

传说清朝末年,汉江北岸,有一个叫做刘家台的村子,村里有一座庙,庙里供奉着很多泥塑的罗汉,人们就把这庙称为“罗汉寺”寺里有一个小和尚,他日出撞钟焚香,日落打坐安歇,他把这寺庙打理得颇有些神光紫气。周围的人们便时时到庙里来焚香许愿,据说倒真还有些灵气。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罗汉寺便神威大震。于是汉江两岸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纷纷前来罗汉寺烧香拜佛,特别是每月初一、十五,赶来磕头许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因而人们就把到刘家台求神拜佛说成了“赶罗汉寺”久而久之“刘家台”的名字便被岁月所湮没,而“罗汉寺”的名讳却被历史推上了人文的舞台。

罗汉寺地处几县交汇地,又临汉江,战乱时期,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在进犯沙洋镇时,就兵屯罗汉寺。在罗汉寺下游三公里处的万人坑,就是日寇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铁证。当后人来到这里凭吊亡灵的时候,人们就不能不想到罗汉寺,因为它肩负着见证民恨国耻的重任!

解放以后,罗汉寺真的大显神灵了,因为政府在这里修起了一座灌溉闸,名字叫做罗汉寺闸。焕发青春的罗汉寺,它扼住的是天门、汉川两县一百万多亩农田的水利命脉,责无旁贷的罗汉寺,它又肩起了国家发展,民族振兴历史使命。

有人会问,罗汉寺在哪里?其实,罗汉寺神灵的威名大震之后,小和尚却突然逝去,从此寺庙便没人打理了。坐落在汉江大堤脚下的罗汉寺因年久失修,慢慢地就在废弃中坍塌,剩下的只有它的遗址在那里悠悠地回顾着历史。加上解放前后的多次取土填洼,大堤加固,寺庙的遗址也无从寻觅了。现在,倒是罗汉寺的对岸,在沙洋县管辖的地方,又修起了一座罗汉寺。

三峡移民新村

五辆大巴载着师生,缓缓地向罗汉寺进发。一出多宝镇区,扑入我们视野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田园。在这广阔无垠之中,与公路平行的有一排见首不见尾的,两层的,红色斜坡顶屋面的楼房,楼前一行齐刷刷的小树,在初冬的寒气里仍张扬着春的活力,树叶儿青青的,经过蒙蒙细雨的沃涤,青得有点耀眼。在这里,我们听到了鸡鸣犬吠,看到了黄发提携着垂髫,在一张伞下兴冲冲地去赶集,他们的脸上,分别流露着安适与童趣。正当我们在为这整齐划一的长廊惊奇不已的时候,车上的喇叭响了——

这里是三峡移民新村。这一排整齐划一、轩敞明亮、可以和别墅媲美的小楼是由国家移民局出资修建的。这里的居民原居四川省奉节县,2001年,由于三峡水库开始蓄水,他们按照国家移民政策迁居至此,共160多户,近800人。他们为了三峡水库的建设舍弃了自己的小家,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土,应该说,这是一种牺牲精神。他们为国家做出了贡献,党和国家给予他们的优惠政策也是足以让他们在短期内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他们人人持有移民证,凭证每人每年可以享受国补600元,到20年期满为止。他们迁居至此之后,按人均1。5亩划拨土地,且享受终生免费种植的优惠。这些移民三年内在天门及周边县市从事任何正当经营活动都免交一切费用。他们的孩子可以就近入学,也可以择校就读,但一律免收借读费。虽然他们行政归属于沙洋农场,但由于新村离多宝最近,于是他们便成为了活跃多宝经济市场的一支不可或缺的生力军。

银杏、古潭

大巴在三峡移民村的中段向南侧转,车一掉头,一个神奇的倒“t”字便映入了我们的眼帘。由东向西的汉江大堤横亘在蒙蒙的雨雾中,就像这倒“t”字的横;而我们视野中央的那棵直插云霄的树正好充当了这倒“t”字的竖。“好神奇的景象!”车上一阵雀跃、喧闹。这时,车上的喇叭又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我们所看到的是一棵银杏树,它生长在赵家台前的汉江大堤的堤腰上。它高近40米,树干要五个成人才能合抱。它伴着汉江江水东流,伴着江畔苍生的繁衍生息已有了近100年。

相传这棵银杏树是上个花甲辛亥年由汉江洪水冲刷至此的。当年,赵家台的大堤溃口,猛兽般的洪水吞噬了人们的生命财产,还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显示它威力的深潭。洪水退去后,这深潭的边上却神奇地留下了一棵歪歪斜斜、纤小柔弱的银杏树。于是当地的人们便小心翼翼地为她培土,忧心忡忡地把她扶正,他们祈盼这种当地不常见的树是一棵神树,能在这里镇住洪魔,让后世免遭生灵涂炭。就这样,这棵银杏树由纤小变得婀娜,由婀娜变得参天,每到天高朗照、风烟俱净的时候,方圆几十里都能看到她高大、婆娑的身影。春天,她杏花满枝;夏天,她浓荫匝地;秋天,她果实累累;冬天,她又怀着那颗执着的心等待着春的到来。说来也怪,自从她在这里扎根吐芳之后,这里竟没有再遭溃口的厄运,好像真的就是她镇住了洪魔。于是,在她身上就有了许多美丽的传说。

相传这棵银杏树是被洪水吞噬了的一个长发美女的化身,因深潭怜惜她的不幸,才把她带到这里和他相依为命的。她清楚的记得,洪魔把她从花的世界掠走的时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所以每到夜半月圆时,她都提着被洪魔斩下的头,来梳理自己如云的鬓发。她可能是在用岁月的梳子数落洪魔深重的罪孽,让洪魔远离这里;她也可能是为了警示那些以汉江为母亲河的苍生,让他们记住洪魔肆虐而让人忌惮的日子。不知是哪一天,夜半月圆,赵家台的一个村民不期看见了树上的无头女郎,一手提着头,一手梳着发,那人一头蹿进屋里,再也不敢出来。第二天,这件事便在村里炸开了锅,这个传闻也就不胫而走,纷纷扬扬地传到了在朗照的时候,人们能看到她的每一个地方。从此,当地人夜半时分就不敢接近此树了,特别是月圆之时,更是大门紧闭,足不出户。

依偎在银杏树脚下的古潭,人们把他叫做赵家潭。是他用天然纯净的水时时沃灌着银杏树,让她滋荣壮大,开花结果;她总把自己的影子沉入潭底,总和多情的涟漪说着没完没了的悄悄话。相怜的潭、树,相依的潭、树,他和她相牵相伴,已悠悠度过了近百年!这能不让人们感到了无尽的神秘吗?这里的潭水,不要说枯竭,他总是那么满;要问他有多深,当地的人们说“四两麻线也探不到底”潭中的鱼和汉江里的鱼质地一样,人们无数次地在这里捕到几十斤重的擀鱼,凡吃到的人都赞不绝口。其实,潭的中央最底处是与汉江河底相通的,每当汉江涨水时,潭的中央便有管涌发生,像开了锅的水一样翻滚。自然赵家潭就成了防汛的险区,每至汛期,总有大批的人员驻守于此,诚惶诚恐。鉴于此,2005年,汉江河道修防处花巨资填平了此潭,消除了防洪的隐患。然而,就在古潭隐去的时候,婆娑的银杏树也悻悻而逝了。

我不愿意相信这个美丽的故事是虚拟的,因为它为我们人类所讴歌的那个永恒的主题作出了最经典的注脚!然而,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美丽,他们的神秘,竟让人们演绎了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因了潭树相恋,因了他们驻足于此,这里再没有发生洪灾,因了他们美丽的故事传遍了十里八乡,人们便把他们当作了神灵。传说喝了潭里的水,可以消灾避难,吃了树上的皮,可以祛除百病。这,决不是三人成虎,而实在是“众口铄金”于是方圆近百里的人们都纷纷来到这里,虔诚地烧香跪拜,取了潭中水,剥了树上皮欣欣而去。要知道,潭中的水自然是取之不尽的,因为它和汉江相通,而且喝了这经过地下过滤的江汉平原唯一没有被污染的地上河——汉江之水,当然有益无害;而树上的皮呢,当然是剥一块就少一块了。岁月的轮转如汉江滚滚东去的水,生生不息,而树上的皮却被人们剔剥殆尽,至于吃了树上的皮是不是祛除百病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不容商量的虔诚,不仅损毁了她的姿容,而且无情地割断了她繁衍生息的代谢系统。正当她不堪忍受的时候,古潭的被填,无疑又剥夺了她固有的生存环境。于是她没有了绿叶,没有了活气,存留下来的是有待岁月朽蚀的,目不忍睹的,但仍然参天的躯干。她仍孤零零地站在汉江大堤的堤腰上,人们只能在心田里放映她开花结果的历史了,在心电放映的同时,那种遗憾与惆怅又何尝消失的了呢?正因为如此,又有谁敢去砍伐她呢?

总之,我们这次到这里来,见到的是一棵枯死的银杏树,更没有见到古潭的影子。

罗汉寺闸

在银杏树的下方,大巴又向西侧转,不久,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我们下车没有见到罗汉寺,却见到了兀立于汉江大堤之上的进水闸,水闸扁枋上的“罗汉寺进水闸”几个镏金大字在雨雾中格外醒目。此闸建于上世纪60年代初,它引地上河——汉江之水入天南长渠作为农田灌溉之用。进水闸的流量设计为50—120立方米/秒,四扇坚固的闸门紧锁着四个拱形水道,水道穿堤而过。每到农时,闸门就由机关缓缓提起,江水便滚滚而出,以解农田燃眉之急。如果我们把天南长渠比作上天的降雨之龙,那么此闸便是该龙之首了。天南长渠由西向东,横穿天门市,直抵汉川田二河,全长102。3公里。灌溉面积达100多万亩。

此闸建成之后,每到汛期,湍急的江水给闸形成了很大的冲击力,无形中,它便成了防汛抗洪的重点保护对象。为了消除隐患,上世纪70年代初,政府又出资在距此闸1000米的长渠上修建了一座新闸。新闸与老闸流量设计相当,结构完全相同。新闸不仅起到了防洪的作用,而且成了连接长渠两岸的交通要道。老闸与新闸之间两岸水杉林立,蓊蓊郁郁,岸边的斜坡和渠底都是用混凝土浇灌而成的,夏天,这里一定是游泳、消凉的好去处!

谈到新闸的防洪功能,闸管所的同志是这样说的:当江水暴涨,在老闸关闸防洪之前,先将新闸的闸门锁死,让老闸与新闸之间的水位升至一定的高度之后,再将老闸的闸门关闭,这时,遥相呼应的两闸之间长方形的“水库”就蓄满了水。这样,有了高水位的“水库”和新闸作后盾,老闸的压力就大大减轻了。就算老闸全部失灵,新闸也可以担当起防洪的重任。这就像“神州六号”配备了备用发动机一样,起到了双保险的作用。

看完了新老两闸,我们又欣欣地步入了“闸管所”这里,亭台轩榭,假山池沼相应成趣,青树翠蔓,郁郁葱葱,芳草鲜花,星星点点。走在水门汀制成的阡陌上,大有曲径通幽的感觉。听说这里奢华的星级宾馆招徕了大量的游人过客,他们在这里喝喝汉江水,吃吃汉江鱼,品品多宝酒,再去觅觅发生在这里的美丽的故事,岂不美哉!

我们这次来,没有看到罗汉寺,却采到了罗汉寺的线索,觅到了天西人民在沧海桑田中的一些足迹,不虚此行!

2006年11月30日子夜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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