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谢沐阳觉得谢承阳变得很奇怪。
还是那种可以例举的奇怪。
比如,谢承阳虽然在暑假很努力地学习,却只看英语书只做英语题。
比如,谢承阳再也不会在谢沐阳没洗完澡的时候进厕所,只是在门外催。
比如,谢承阳突然开始帮妈妈做家务,洗菜扫地什么都做,搞得他在一旁看着很尴尬。
比如,谢承阳不再买卤鸡腿吃,多余的零花钱全都存了起来。
再比如,开学前两周谢爸爸说要带他们去买新的学习用具,谢承阳居然拒绝,理由是旧的用着舒服。
可他那只铁皮笔盒,明明都锈迹斑斑了。
而最最奇怪的是,有两天谢沐阳半夜醒来,发现谢承阳不在**,出去找人时看见他一个人蹲在厕所洗nei裤。
谢沐阳发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谢承阳的表情,第一次是那样的惊恐,第二次,惊恐中又似乎藏着什么其它的东西。
谢承阳背着手,半蹲着,背心拖到膝盖,盖不住小腿。
“你又在干什么?”谢沐阳疑惑地问。
“洗东西……”
“又洗裤子?”跟上次一样?
谢承阳局促地点了点头,也许因为蹲得太久,身子有些不稳。
谢沐阳走过去想拉他站起来,谢承阳慌慌张张地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谢沐阳皱了皱眉,缩回手,“在洗衣槽里洗不就好了,干嘛跟偷地雷似的?”说着解kai裤头小便。
谢承阳连忙别过头,从地上爬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墙角。
谢沐阳边放水边说:“洗完澡你不是洗过裤子了?”
谢承阳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上次的没洗干净,又,又换了一条。”
谢沐阳怪笑,“不会是大条后没擦干净留在上面了吧。”
谢承阳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没系好裤头,又迅速调开视线,“解决完了快,快回去睡……”
谢沐阳抖了两下,收拾好,拧开龙头洗手,“等你一起,快点。”
谢承阳连推带踢地把谢沐阳赶了出去。
谢沐阳回过头,厕所门正好在他面前关上,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才没被撞到鼻子。
狐疑地轻敲了两下,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除了水流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贼笑起来——小老弟的裤子上……肯定沾了大条!
暑假从来都过得很快,学生们才刚吃完半个冰箱的棒冰,捉的知了也还凑不起一支足球队,眨了眨眼睛,九月了。
初三。
初三是个颇有些尴尬的名词。
没有高三那样地狱般的紧张和痛苦,却又比其它时候多了几重压力。
开学后谢沐阳很快忘了谢承阳那一连串不自然的怪异举动,也没想到去探个究竟,他找到一项更正直更积极的事情做——考全班第一。
提前半小时起床背英语单词,延后半小时睡觉看物理公式,和班上单科成绩最好的同学组成学习小组,午饭时间都不忘拿着书热烈讨论。
谢父很欣慰,谢母却忍不住有些担心。
谢沐阳嘴里叼着馒头,边穿鞋边含糊不清地说:“妈你放心,我身体好,学不垮的……老弟,走了,上学!”
谢承阳拿起书包就要跑,谢母拉住他,把他嘴角的牛奶沫子擦干净,“注意安全。”
谢承阳低着头应了一声,冲到门口穿鞋,谢沐阳已经跑出门去好几米。
“快点!我今天要去给药罐子看我昨天花了一晚上解出来的题!”
孟巧婷的数学成绩向来全班第一。
谢承阳的手滑了一下,系了个死结。
谢沐阳还在喊:“快快快!”
咬咬牙,也不解kai重系,把长出来的鞋带往旁边一塞,就这样走了出去。
那是十月下旬的某一天,清晨有薄雾,大概中午才会散,谢沐阳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偶尔和谢承阳闲扯两句,都是有关学习的事。
自从上学期篮球赛拿了冠军,他就不可自拔地爱上站在最高处的感觉,一颗心全都扑了上去,乐坏了班主任,弄得那老头现在开口闭口地夸,对他赞不绝口。
“前天wǒ men班临时测验语文,我比课代表少三分,排了个第二名。不过她数学成绩不好,综合考试肯定考不过我……”
谢承阳抬起手捏起一片刚好掉到自己头上的树叶。
“药罐子数学成绩好,手机站☆★☆★不过英语一塌糊涂,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用my什么时候用mine。”
大叶榕的叶子,有些发黄,更显得经络分明。
“据说年级前五十名可以直接升入本校高中部,其它的按中考成绩一刀切。wǒ men学校虽然不是重点,但高中部每年的升学率还可以看的。”
这种植物什么季节栽种就什么时候落叶,所以一年四季都有可能黄叶纷飞,某本书上写过。
“你呢?”
“啊?”谢承阳被点名,一脸茫然。
谢沐阳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最近学习如何?不懂的问你哥我啊,我现在觉得没有我做不会的题,放眼望去,都是白菜!”
谢承阳看着他一脸轻松兴奋的表情,眼睛有些刺痛。
转了转手上的树叶,他想,大概是时候了。
“哥,我不打算升高中。”
谢沐阳踏错一步,差点给谢承阳跪下来。
“我想念职高。”
再次踏错,他……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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