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乐天走到皮埃尔跟前时，才发现此时的皮埃尔与刚才在车上相比，竟然像老了十岁！

吴乐天以为是自己精神不佳而产生的幻觉，便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依然如此。

而皮埃尔此刻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即便如此，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痛苦，显然在昏迷之前经受了不小的折磨。

吴乐天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腿到右脚脚底板，保持着一个无比僵直的姿势，那不是正常人睡着或昏迷后的自然姿势。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样的姿势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是你送皮埃尔先生来的？你知道他是在哪儿被蛇咬的吗？“

说话的是那个叫罗莱的医生。

”蛇咬？没有蛇咬他啊......“吴乐天一愣，在迅速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告诉医生真相：”我是在东都机场将他救出来的，当时，有人用无人机偷袭他，被我发现，将他第一时间推到车里，但稍微慢了一步，他的右脚脚踝在车门关上前中了无人机的袭击。当然，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底袭击他的是什么，有可能是子弹，或者利箭，或者毒针，或者激光，都有可能。“

”这就奇怪了......你说的这几种，从我对伤口的判断来看，都不像啊。“罗莱陷入了思考。

”那你为什么判断他是被蛇咬了呢？“

”因为伤口只有一个，而且很细小，基本可以判断是蛇的咬痕。“

”如果顺着您的逻辑，皮埃尔先生是被蛇咬了，从他的症状来看，肯定是被毒蛇咬，否则不会昏迷，而毒蛇的咬痕一般不应该是两个口吗？“

”不，不，天下的蛇种类多了，一个伤口的咬痕也是有的。事实上，就在我的家乡，阿尔卑斯山脚下，有一种剧毒的蛇，叫阿尔卑斯王蛇，平时很少现身，但一旦与人照面，那个人就几乎无法活着走出来。它的动作十分迅速，而且一击之后，毒液会扩散得很快，一两个小时之内人就会浑身麻痹，失血不止而死。它毒性虽强，却因为深居简出，所以不怎么被大家知道。它的毒牙就只有一颗，所以咬下去的痕迹和伤口也只有一个。“

”阿尔卑斯王蛇......所以，您的意思是，皮埃尔先生的伤口是被这种毒所伤？“

”我一开始还不敢下这个结论，但结合他的症状和我带来的成分分析仪的分析，确定了我第一眼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我才让他们去找那种阿尔法三型复合血清，那是一种很少用到的特效药，可以用于解这种蛇毒。“

”那就有些奇怪了......从您的推断，他是中了蛇毒，而我分明经历了他被无人机射中的整个过程，我可以确信，这个过程当中没有蛇出现——您能想像东都机场这样的地方会存在阿尔卑斯王蛇吗？“

”会不会有那样一条蛇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关在飞机货舱里，到了机场后，装卸行李时，它又因为不知道的原因爬了出来？“

”我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吴乐天使劲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经过这几番谈话，他似乎又不困了，”我不记得自己看到过蛇。“

”那就奇怪了，我的判断不可能错。“罗莱十分坚定。

”难道？是无人机直接发射的蛇毒？“吴乐天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可是，载体是什么呢......直接从无人机里射出毒液吗？这不可能......可是，如果放在枕头、短箭或者其它尖锐的东西里面，那个东西本身为何没有出现在他的脚踝中？“他转头又准备否定自己的想法。

”医生，他的伤口里有异物吗？“在否定自己的想法之前，吴乐天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判断是蛇咬，你刚才说怀疑他被无人机所伤，这不可能。“

吴乐天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他又注意到了皮埃尔那僵直的右腿。

他盯着那条腿。

猛然间，他一捶自己的大腿：”当时我的尸体出现在东都机场的行李传送带上时，我的两条腿不也是这样的样子吗？！“

当时那一幕的情景此刻在他脑海中回放。

那个时候，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尸体时，更多的被一种诡异而震惊的情感冲击着，根本无暇也无法近身去查看每一个细节，可是，他经受的训练却让他潜意识将那些不太符合常识的细节都完整的记录下来。

而其中的一个细节在这个时候，完美的与他眼前所看到的重合。

吴乐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他真要大声喊出来：”我找到了！找到杀害我的真凶了！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答！杀害我的，杀害钟老爷子的，再回溯三年，杀害宁局的......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冲着我们空天调查局而来，而幕后的操纵者，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该死的无界天空！没错，只有他们！”

“先生，您不用如此激动，我仅仅是以一个医生的操守做出自己的专业判断，如果跟您脑海中想要的那个答案不一致，也没有关系啊。这个世界上的结论很多时候远超专业判断一个维度，所以，您也未必是错的。”

见吴乐天此刻那无比激动的神情和努力控制憋红的脸，罗莱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让对方很不舒服。

他见过太多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人。

“不，不，罗莱医生，您说得很好，很好......”过了好一会儿，吴乐天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不过，的确如您所说，我也坚信，皮埃尔先生是被无人机所伤，而不是被蛇咬。蛇咬只是您的专业判断，事情的真相往往需要超越专业判断......”

“好吧，”罗莱见吴乐天并没有要冲上来揍自己的意思，反而冷静了下来，便摊了摊手：“可是，您要如何解释伤口当中没有异物这一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