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后看着书桌上那厚厚的一堆弹劾昌王的折子不禁头疼,她原有意选昌王为下一任新帝,可是这个昌王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自己的下人和眷属都管不好,居然连小妾的远亲都能仗昌王府之事在他封地上强抢民女,打死人,更别提那些强行圈地,强占民田的事了。
再加上那一个蠢到极点的安宁郡主这次闹出的事情,若是昌王没有办法挽回自己的声誉,就算她想选他为下一任的继承人,只怕裕王那一关首先就过不了,若是再引起民愤,就更麻烦了。
南后把一本刚看完的折子扔回桌案上,那折子里列了昌王的几大罪状,条理分明,有凭有据,做错事还能让人把把柄抓得那么全面的也真是难得了。
虽然说蠢人好控制,但是太蠢了反而是种麻烦,最好是要那知道自己笨,所以不敢到处惹事的人,这样的人最合她的心意了。
南后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地站在书房里等着她问话的沈独道,“安宁郡主这次的确是惹大祸了,原本本宫有意让你娶她的,只是——”
南后顿了顿,似乎是在琢磨着该如何说,最后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郡主相貌出众,身份高贵,本是微臣高攀不起的,只是——”沈独顿了顿,像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实话说实,本宫恕你无罪。”南后淡淡道。
“安宁郡主这性真是让微臣觉得无福消受,”沈独苦笑了一下,“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内院起火,是问微臣该如何立身朝堂。”
南后又叹了口气,沈独说的的确是实话,安宁郡主这性子的确是让人消受不起,身为嫡妻若是不能帮着夫君理家主持中馈,反而还处处惹事的话,只会导致夫君在处处掣肘。
而且,南后也对沈独的实话实说很满意,若是沈独拿一些漂亮话来搪塞她,她反而会觉得此人虚伪,但是现在沈独说出自己的苦恼,南后就觉得此人是拿真心忠于自己,所以才不会只是一味地讨好,因为她想让他娶安宁郡主就毫不报怨地照做。
这也是沈独的聪明之处,他把南后对于人的防备之心摸了个十之八九,所以总能在恰当的时机,说恰当的话,让南后觉得自己窥到了他的真心,却不知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罢了,你们的婚事反正还味定下来,先等这一段过去再看看吧。”南后摇摇头,又问沈独道,“你对庆王和燕王怎么看?”
“庆王性子懦弱,似乎对所有人都很防备,他来到帝都从不去拜访任何官员,有人到帝都庆王的府祗里拜访他,他一概拒之不见。”沈独垂下头,掩藏起自己面上一瞬间波动的情绪,“至于燕王性子和庆王到是完全相反,一到帝都就带着燕王妃四处走亲访友,每日寻欢作乐的。”
南后笑看了沈独一眼,“本宫不过是问你对他二人怎么看,你却拉拉杂杂地说了这一大堆,你是想说什么?”
沈独拱手一笑,“臣想说,娘娘自有圣断。”
其实他刚刚的话说得很有意思,他说庆王性子懦弱,仿佛是在说庆王好控制,可他又说庆王对所有人都很防备,这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南后。而庆王不与任何官员结交的行为,看似避嫌,可是放在有心人眼里,反而会觉得他是故作姿态给南后看的。
而沈独说燕王四处走亲访友,这举动看似在结交大臣拉拢势力,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他真的是个聪明的,怎么敢在南后眼皮干这种事?那只能说明他是无心之举,所以沈独说他每日都在寻欢作乐,这就是在说燕王是个只顾着享乐,没什么脑子的人。
这话里的意思,南后自然是听明白了,这些消息,她也是知道的。当初她召诸位藩王进帝都参与太子大婚,不过是想一试他们的忠心,却没想到反而试出一场好戏。
其他藩王到底为什么没有到帝都来,原因是瞒住南后的,那个散布南后想要囚禁诸位藩王的假消息的人,到底是谁,相信南后也猜到是在这三位王爷之中了。
“你下去吧。”南后挥手道。
“是。”沈独拱手正要退出去,南后忽然又道,“听说你对公孙姑娘很是中意?”
安宁郡主到底为什么非要找公孙雪麻烦,她自然知道的。
沈独微微一笑,这皇宫里一言一行想要全部都逃过南后的耳目是不可能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公孙姑娘貌若天仙,又有一颗冰雪玲珑之心,能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子,只怕是极少数。”
沈独又说了一句让南后很满意地实话,南后顿时笑了,“不错,这个公孙雪本宫也很喜欢,识大体,知进退,不惧权势,也不自命清高,很是难得。只可惜她来历不明,本宫始终无法放心。”
说到最后,南后的笑容慢慢收起,这一次安宁郡主的事情,她隐隐地有些怀疑是慕雪瑟的手笔,可又找不到半分证据,因为南诗说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自己无意中走到飞鹤台上去的。慕雪瑟又不是能掐会算,怎么能那么刚好地算到南诗会到那里去呢。
“自古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南后语含提醒,“你们男人就是喜欢美貌的女子,却不知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一切不过是眼中迷障,心中妄念罢了。你是聪明人,本宫不希望你做蠢事。”
“娘娘尽管放心,微臣知晓轻重。”沈独笑答道。
南后点点头,沈独的婚事是她可以用来拉拢人用的,但她并不要求沈独一定要爱她替他选的那个女子,她不在意沈独爱的是谁,只在意沈独娶的是谁。
世家间的联姻哪家尊长心里不是如此?就像她当初嫁给玄帝,也并不是因为爱情,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爱情存在过,她的爱情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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